[古耽]断雁歌(13)
他不曾有心事，因为他的心事，都是天下大白的事情。只有一件事不曾有人得知，但也是他想通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心事。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与谢言说话，准确的说，他不明白自己应当怎么称呼谢言。哥哥两个字，他却再也喊不出口。
慕苏突然心间一凉，他知道，这个夜晚过后，他便只能称呼谢言为：
太子殿下。
“苏公子？苏公子？”
耳畔的声音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发现南宫满面差异地看向他，一瞬间面色有些红，慕苏尴尬了片刻摇摇头道：“没事儿。”
“你可是有心事？”南宫突然问道。
慕苏面色一变，心里的寒意又是瞬间涌了上来，深呼吸了片刻终于压下了这心头的寒意，伸手入怀，摸到那粒碧金髓，不免无限惆怅。
“莫不是想家了？”南宫见他面色一白，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苏一阵沉默，不是这个问题怎么样而是南宫的问法，就像是在同小孩子说话一样，让慕苏有些不高兴。
低低地笑了几声，南宫用一双深沉却柔和的双眼看着慕苏。
“难不成还能想那个姑娘？”
“不是。”慕苏微微闭眼，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那为什么发呆？”
“那个花灯好看。”
“你说大夏的春节有很多这样的花灯。”
“不一样的地方感觉不一样。”
“想起了家？”
“对。”
“可你方才你说你没有想家。”
“……南宫公子，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了。”
虽然人多嘈杂，但是整个街道似乎格外安静，静地全世界都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南宫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道：“大夏有猜灯谜的风俗吗？”
慕苏一愣，道：“你想猜灯谜？”
南宫回头看他，一双眸子深邃如夜，笑：“你还不一定比我厉害。”
“你以前玩过？”慕苏来了兴致，笑道。他从小饱读诗书，对句如流，猜字谜从来难不住他。
南宫见他不信，笑道：“那我们试一试。”
慕苏看了看他，道：“你想要什么格？”
摇了摇扇子，南宫的眼睛眯了眯，笑道：“那样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慕苏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眸子格外地明亮，不免一愣。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用谜面回答我可好？总之不可直说，要绕着弯讲。”南宫继续道，眼眸亮地如同两轮小小的太阳，竟然让慕苏睁不开眼。
问题？慕苏看着对方，想笑他幼稚，却觉得不太礼貌。南宫也只是笑，不说话。
心下计量了一番，慕苏觉得也并无不可，于是答应了。
南宫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光，低头细细想了想，道：“方式是我选的，你先向我提问吧。”
慕苏想了想，问道：“不知南宫公子年龄几许？”
南宫答道：“一双横木余一枝。”
心下了然，慕苏笑道：“那看来南宫公子还比在下年长一岁。”
南宫挑了挑眉毛，道：“居然只年长了一岁。”
慕苏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面色有点僵硬，呵呵笑了两声，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南宫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那敢问苏公子可是在京城为官？”
慕苏想了想，笑道：“重阳节节乌纱帽。”
南宫目光如炬，点了点头道：“苏公子怕是谦虚了。”
慕苏摇摇头，抬头看向南宫，问道：“南宫公子觉得阆玥王贺楼乘夜是个怎么样的人？”
南宫的眸光一沉，看向慕苏的神色有些不同，笑道：“我不曾亲自见过，不过听闻他是个很勇猛的人。”
“哦？”慕苏笑了：“我以为你又要说一个谜面呢。”
南宫的表情有些尴尬，道：“这……不知者不罪吧。”
低声笑了笑，慕苏难得见一向清高自信的南宫露出这般表情，不免的心里觉得很有趣，对着南宫道：“算了，轮到你了。”
看着那细腻的皮肤被灯光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带着上挑的嘴角都带着几分美好的色彩。微微勾起的唇角闪着水润的光泽，带着整个面庞都柔和起来，南宫一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知道慕苏轻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思考了片刻，南宫微微一笑，突然看向慕苏，问道：“苏公子，可有心上人？”
慕苏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
不，重点是，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慕苏有些不敢去看南宫的眼睛，但是碍于约定，只好淡淡地道：“有。”
南宫一愣，没有想到慕苏会直接回答他。慕苏不看他，只是有些尴尬地开口：“这种问题，也不好说谜面。”
心下一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似乎隐隐也有一种报复成功的感觉，南宫也转头看向前方，只见一盏暖红色的缠丝海棠灯，低声道：“应当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慕苏心中一阵好笑，唇角微微勾起，却有几分苦涩。
“我们还要继续哦。”南宫笑着拍拍慕苏的肩膀，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慕苏抬头看向南宫，心里突然有些置气，蓦地软软一笑道：“想必南宫公子也有心上人？可否告知姓名？”
南宫闻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太过分了！居然问两个问题。”
慕苏道：“你只用回答一个。”
南宫摇了摇扇子，点头，沉默。
“南宫公子想不出谜面？”慕苏笑道。
南宫摇摇头，道：“只是想起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说完看向慕苏，嘴唇勾起，笑地格外灿烂。
慕苏一愣，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正想要询问，突然听南宫道：
“大小草花掩落日，茅屋渔翁守薄田。”
慕苏一愣，这是什么谜面？
他看着乱七八糟的谜面，想来也是拆字来的，胡拼乱凑一下或许会有答案。
只不过思索了片刻，慕苏的面色突然有些僵硬，抬眼看向南宫，神色很难看。他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准确的，不过这种情况有些不可思议，慕苏还是觉得自己是猜错了。
“冒昧问一句，南宫公子的心上人可是个美人？”慕苏沉声道。
南宫的眼睛笑地弯弯的，看着慕苏：“是。”
慕苏心中暗暗一沉，没有丝毫松懈，只得道：“我猜不出谜底，你揭晓吧。”
南宫合起扇子，轻轻地打了一下慕苏的头，道：“输了就不能知道结果。还要接受惩罚，要回答我两个问题，直接。”
慕苏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把自己当做是小孩子一样敲头，一下子面色又红了几分，叱道：“别打头！”说完之后，又愣住了，这小孩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因为从没在谢言与长辈之外的人面前露出过这种神情，还是因为保持了这么久的谦谦形象全部凌乱而尴尬，慕苏觉得自己现在简直不能面对南宫。今天晚上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究竟尴尬了多少次啊……
南宫看着那人绯红的耳朵，还有泛着波光的双目，眼角微微上挑，说不清的妩媚。他嘴角微微勾起，道：“那么我就要问第一个问题了。”
“我们认识至今，你可曾对我说过假话？”
夜晚的达牙热闹非凡，但是仍然抵挡不住两人的安静。慕苏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南宫的双眼，觉得这人的眼睛怎么可以这样好看，深邃，微微带着蓝色，却明亮得像是太阳一样，尤其是到了晚上，简直就要燃烧起来。他曾经以为，谢言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闪亮地像是星星一样，然而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眼睛却像是太阳一般明亮。
区区点星，与耀日争辉？
南宫也是静静地看着慕苏，周围花灯红色的光芒打在慕苏白净的面庞上，亦如红霞满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