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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cked Game/共我沉沦(217)【CP完结】

作者: FelineHOLIC 阅读记录

戎冶难堪地闭了闭眼,许久才咬牙道:“天知道我多么渴望好好爱你、和你相守,你却非要逼着我……恨你!”

“我也不想,戎冶,”成则衷的声音轻了一分,语气全不指望、近乎麻木,“可从前不拿那些痛苦和鲜血充当慰藉、告诉自己可以就此放过,我也许连半颗人心也保全不住。李霄云死前说我是怪物,她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你忘了自己已经决意离开我,如果不是你已经被人害成了这样,也许我会亲自弄断你双腿。”

——我没后悔过,但我也从未与自己达成过和解。

戎冶狠狠僵住,他幡然了悟、抬眼愕然而痛楚地看着成则衷,泪水在眼眶无声积蓄。良久,他终于才得以再度发声,轻飘飘、丧了魂一般:“是我把你逼成了这样。”

突然,戎冶笑了起来:“我错了……阿衷,我欠你的,和你欠我的,都不该不计较,”他笑得低沉,嘴角高高扬起,脸上却在淌泪,双目已经被泪水浸红,他坐在轮椅中望住了成则衷,神态很有几分癫狂,“可惜就算把一切清算干净了,我们也再回不到从前。”

成则衷回视他:“怎样才还得清?千刀万剐,还是剔骨抽筋?”

戎冶眯起眼,目光却好像穿过了成则衷,不知投在何处:“用你的血、你的肉、你的心……也许吧,也许——又或许,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两清的一天。”他发出了悲怒沉郁的诘问:“可阿衷,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求得你的原谅,我的心早已挖给你,我的命也是你的,我还能拿出什么?!”

成则衷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你不知道吗?你知道的。只是现在于你、于我,都太迟了。”你曾给过我的所有辜负和痛苦,它们是纸团展开后用再温柔的手再也无法抹平的皱痕,你不是不清楚,你只是不愿意承认。

戎冶心如刀绞,大睁的眼中浓浓哀痛与悔恨交融,几乎承载不下:“如果从一开始,我心里就没装过别人、除了你没让任何人走进过我心里、也没有真正待其他人好过……或者,退一万步,但凡我再对别人无情些,我们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么?”

成则衷没有回答,心底却有一簇阴火燃了起来。

他转身走到靠墙的一张木岸边,自呈放着恰克西马刀和坎察的刀架上取下了那把高加索短剑——和戎冶送给他的那把古董收藏品不同,这把坎察是现代工艺打造,并进行了一定改良,钢刃出鞘,寒光凛凛、锋锐无匹,一看便知此剑就是为战斗而生——戎冶当初将它放在这里,就并非纯粹的摆设。

成则衷拿着这柄足可削金断玉的坎察走到轮椅前,半蹲下来,将刀柄递到戎冶手里,帮他用两只手一起抓住了这柄短剑。

然后他带着迫人锐意的双眸紧盯着戎冶的眼,力道强硬地抬起戎冶握剑的手,将锋尖拉近到了与自己皮肤仅寸毫相隔之处。

他拽着戎冶的手,令剑锋平稳而缓慢地、自动脉位置起慢慢游曳而下,同时冷静地说:“刺在哪里能够让你解恨,你尽可下手。”

剑尖所指之处依次经过咽喉、天突、肺、心的位置,戎冶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越来越震荡;在它在即将滑向腹部的时候,成则衷感到了戎冶手上传来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抵抗力。

“我自己来。”戎冶一字一顿寒声道。

成则衷松开了手。戎冶两手带着无法自控的颤抖紧握剑柄,他双眼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徐徐移动的坎察,教它离成则衷的血肉远了半寸、按原路一寸寸上移。

戎冶轻轻冷笑:“也许,刺在哪里都不如刺在这里——”他有些费力地压下坎察的剑尖,使之最终悬于成则衷左膝盖上方。

“你说……如果我彻底废了你的左腿,你是不是就会用一辈子懊悔、反省,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戎冶这样说着,双眼专心致志地盯在成则衷那条的腿上。

成则衷毫不动容,好像就算戎冶打算要让他一滴滴将血流尽而死也能坦然以对、咽气前绝不皱一下眉头。

戎冶的脸扬起来,抬着下巴,目光显得轻蔑而漠然。他握着坎察,直接把它抵在了成则衷的颌下,这一下几乎是踩着要刺破皮肤的极限——然后他微微将短剑抬高了,柳枝拂过水面那样,轻柔地、似有若无地滑过成则衷的下巴、嘴唇、脸颊。

无法被精准控制的剑尖在成则衷脸上留下了两道细小的浅伤,血珠缓缓沁了出来。

“有时候我真的好奇,阿衷,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我再如何捂着它,也根本捂不热?但我终归不能剖开你的胸膛瞧一瞧……”戎冶的声音沉得仿佛重逾千斤,他两道视线追逐着剑尖,然后抬起、锁住了成则衷双眼,“或者,你告诉我,你的血究竟是不是暖的?”

“从心口刺下去,两个问题的答案就都有了。”成则衷道。

“你以为我舍不得?”戎冶顿住手,脸上流露出阴狠与忿恨,咬牙瞪视他。

成则衷只道:“你舍得。因为你已经明白了——你的地狱不在别处,就在眼前,”他抬起手,有条不紊地解了西装、一颗颗解开衬衫的纽扣,然后将之扯开、敞露胸膛,“我给你机会,了断一切。”

戎冶嘶哑地低笑起来,他摇着头丢开坎察,然后收回手操控着轮椅后退,直退到了落地窗前。

成则衷慢慢站起身来,伫立在原处望着他。

然后他看着戎冶从外套中拿出了一把枪。

——这是从前戎冶藏在书桌抽屉的防身武器。

戎冶垂眼端量着手中的枪,让枪口转动着,最终将两手放在腿上握住它、抬起枪口来指住了成则衷的方向;他也半抬起了下巴睨着眼前的人,那面庞上泪痕未干,透出的却是心如铁石般的冷硬无情:“我喜欢更有保证的子弹。”

成则衷慷慨地张开了双臂,下一秒戎冶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成则衷身形微微一晃后站定,抬手碰了碰耳廓上痛楚犹存的创口,然后垂眸看指尖沾染的冶艳血色,又错愕地看向戎冶。

戎冶咧开嘴笑了,大颗泪水再度涌出、不断滚落,却根本冲刷不掉他双眼中的痛不欲生:“阿衷,阿衷……你到现在,居然都还觉得我能下得了手杀你。”

人说一个人死去之时,世界于这个人而言就已经毁灭。此刻成则衷看着这个摧心剖肝的笑容,心中竟有了即将面对末日覆顶的绝望预感,他忍不住向戎冶迈出脚步、喃喃着:“不……”

“这就够了,你还清了——我原谅你,”戎冶平静地说,“现在轮到我还你,我们两个……都会解脱。”然后他没有一丝迟疑,电光火石之间已决然地将枪口顶在自己颌下,闭上眼用力扣下了扳机。

那颗子弹最终嵌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裂纹好似一张天罗地网,带着一声决绝的轻响骤然撒开,淋漓鲜血先于未知的、不幸的猎物,已落在了网上,浓烈深沉地铺张着。

成则衷所有的理智和镇定都在枪响的那一刻被剿杀,眼前子弹穿透戎冶颅骨的一幕令他有生以来首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彻头彻尾地崩溃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像现在这样流泪——泪腺发达得令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那声枪响有如从天灵盖乍然落下的重锤,将他寸寸击碎。

他肝肠尽断,灵魂仿佛刹那间就溺亡在悔恨与哀恸的深海,却又因极致的痛又从海底复活、发出了歇斯底里不似人声的哀嚎。

那嘶喊渐渐哑了下去,化作垂死幼猫一般细弱的气音。

成则衷只觉自己的心被生生挖走,他摇摇欲坠地走过去:“戎冶?”他几乎跌在轮椅上,伸手扶着戎冶的下巴试图将他的脸扳正,仓皇地、却又像是怕惊扰了戎冶幽梦一般地低声唤他的名字,“戎冶……戎冶……”

如果戎冶紧闭的双目能在下一刻睁开,他愿意悔过一千次一万次,只要戎冶喜欢,他可以日以继夜地在他耳边重复那句古老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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