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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296)+番外

甄意一次次狠狠捶打着玻璃墙,整个世界都在阳光里明晃晃地晃荡,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神笔直而仇恨地盯着里面的厉佑,一次次地捶打。

沉闷而渗人的捶打声在空房间里回响。

手上的伤口裂开了,沾着的玻璃碎屑刺进皮肉了,她丝毫不觉,鲜血染红了玻璃。她像只受困的不知疲惫的兽,疯狂地踢打。

厉佑始终悠然瞧着,直到......

甄意突然转头,目光冰冷地四下搜寻,定住。她跑到墙边,几拳打碎了消防玻璃,拔下里边的红锤子。

一瞬间,消防警报响彻整个世界,红光闪烁。

她的脸映着红光,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握着锤子冲过来,狠狠一砸。

玻璃上出现了一条碎纹。

再次一砸,

无数次,

玻璃上的碎纹像蛛丝一样散开,越来越大。

“啊!!”

她尖叫着,猛地一挥锤子,大面积的玻璃分崩离析,一面的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光之幕布,倾泻坠落。

她拿着刀,赤脚从一地的玻璃上踩过,一路鲜血竟也不觉得疼痛。目光狠烈阴森,一步步朝他走去。

厉佑微微敛瞳,却并没有后退,半晌,反而轻轻笑了:“甄意,杀了我,能改变什么吗?杀了我,你和甄心有什么区别?”

甄意听不见,也听不懂。她手握成拳,咬着牙,阴沉着脸,在漫天闪烁的红光里,举刀朝他刺去。

“甄意!”

她的手腕被谁紧紧握住,下一秒,她被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

言格呼吸急促,剧烈的奔跑让他额头上全是汗水,抱住甄意便把她往后拖。

甄意呆怔一秒,找到言格了。

一瞬间,所有的心疼如同山洪暴发,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将她席卷,她痛得无法呼吸,心裂成碎片,痛得要立刻死去,痛得尖叫大哭:

“啊!!!”

她握着刀不松手,另一只手狠狠抓抠腰间言格的手臂,踢打着凄声大哭:

“杀了他!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甄意!”他紧紧搂住她,下颌贴在她不停挣扎的脑袋上,控制着她失控了的身体,一字一句,用力道,

“没关系,甄意,我没关系。”

是啊,什么事到了他这里,他都能沉默地包容,然后释然,什么事都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

她的心痛得不可能再好了,痛得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不!不!”

她大哭着尖叫,没想剧烈挣扎中,手里的刀割伤了言格的手臂。她猛地一怔,手一松,刀砸在地上,叮叮咚咚。

她盯着言格手上一大道口子和流淌的鲜血,忽然就止住了歇斯底里,眼泪吧嗒吧嗒,寂静无声地砸落。

“甄意,我没事。”言格扶住她的肩膀,稍稍蹲下来,目光和她平齐,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只是小伤,不要怕,甄意。没事,我没关系的。”

他的眼眸那样深邃宽容,他的声音那样温和平静,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她呆呆的,安静了,一动不动了。

“没关系吗?”厉佑被赶来的护工捆绑着,幸灾乐祸地笑,“言格,她失控了,行尸走肉。你要一辈子这样照顾她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她一发疯就给她催眠?”

言格淡淡看他一眼,仿佛看一团空气,对护工道:“把他关好。”

工作,命令,不带任何情绪。

历佑再度被他漠视,再度无话可说。他不知道是因为当时言格昏迷无知觉,还是这人心里太过超然干净。

言格说完,低头看站在面前的甄意。

她悄无声息地站着,眼眸静默,浑身是伤。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道口子,早已在冷风里结痂,脖子上几条勒痕,T恤上满是尘土,手上全是血,脚下更是鲜血弥漫。

他的心沉闷至极,深深地蹙了眉,把她打横抱起来,一路去到他的工作室。

言格把甄意放在桌子上坐好,给她清洗伤口,贴纱布。

清理脚板心的时候,看见她脚下全是碎玻璃渣,红色的血混杂着,像只血淋林的刺猬。

他的心有一瞬间无法呼吸,不动声色地轻轻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拿镊子给她拔碎玻璃。

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没有人看见,他眼眶湿了。

不为任何事,只为心疼她。

分明知道她此刻已感受不到疼痛,他还是轻轻地给她吹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言格。”她忽然发声,面无表情,“我要回家。”

言格一怔,抬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