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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408)+番外

这个小插曲让安瑶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觉得生活里有了丝短暂的趣味,但她也并没有多想,直到第二天快下班时,那个戴着口罩的男病人又出现了。

这天,他穿了一件墨色的休闲衬衫,看上去气质清冽又清润。

抬头见到他时,安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又来了。

她像昨天一样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像昨天一样不回答。待了5分钟后,不打招呼地走了。

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都来。

渐渐,安瑶工作生活里那一丝涟漪般的淡淡水彩开始浓郁起来;生平头一次,她在每晚睡觉前,对下一天的生活有了期盼和等待。

没到快下班前,预计到下一个病人会是他,她都不免心跳加速。

虽然每次他都不说话,她也觉得看到他就莫名快乐了。她以为他是聋哑人,开始学手语和唇语。可他无法和她对视,看一秒就低下头去。

为了让他看,安瑶甚至特意蹲下去他面前,强迫他看自己的手势和嘴唇。

那次,两人对视几秒后,安瑶自己都觉得:呃,让他看着自己的嘴,这事儿真……微妙。

或许是那次她的行为惊到他了,他待的时间比往常短,略显慌张地从椅子里跳起来,依旧是不打招呼地跑掉。

安瑶有些沮丧,以为他不会再来。

接下来的一天,快到下班时,她心一下子提一下子落的,不住地往门口望,而他没有让她失望,再一次出现了。

而且这次,他离开的时候,在她的桌子上留了一个小礼物。半个掌心大小的正方形盒子,浅紫色的,别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扎头发的皮筋。

安瑶这才想起,前一天她在他面前蹲下时,也不知怎么的,皮筋断了,长发一下子就飘扬着散开。

或许,并不是她的对视让他不适,而是她散开头发那一瞬间气氛的暗示与变化,让他紧张不适了。

想到这儿,安瑶头一次脸红了。

后来,他每天都出现,每天都带一份小礼物,不同形状的盒子,斑斓陆离的色彩,五花八门的礼物。

他一直没有说话,她也觉得没关系,她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她的实习期到了,本该坐诊的她和其他实习生一起去开会了。导师长篇累牍地讲话,她看着手表,心急如焚。

这个时间,他该来了。

如果别人告诉他,她是实习医生,不会再来了,那该怎么办?

她对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Xu Yan”两个拼音上,如果失去联系,怎么再找得到?

度日如年的会议终于结束,可医生们早就下班了。

安瑶心酸得几乎快哭出来,飞一般冲出了会议室。才跑进候诊区,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候诊室里空落落的,医师们的房门全锁上了,只有他一个人,不是坐着。

他捧着一个墨蓝色的小盒子,站在安瑶的门前,面对着紧闭的门,固执而沉默地守着。

安瑶愣住,只觉她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无望,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清洁员搜扫着垃圾袋,从他身边走过,看他一眼,说安医生是实习生已经走了,又说你怎么不相信呢之类的话。

他像是说不通道理的孩子,倔强而笔直地立着,望着安瑶的门,一动不动,隔了半晌,不是回答清洁员,因为他用的中文。

他对着那扇门,对着空气,说:“她会回来找我的。”

嗓音清润平静,很好听的声音。

这是安瑶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不是对她,是自言自语。

她会回来找我的。

安瑶后来很多次从杂志上电视上,或是医院小护士的耳朵里听到过一个问题:哎,你爱上某个人的那瞬间是什么时候?

每当这时,安瑶都会想到这一幕,想到他安静而固执的背影。

那天,言栩没有戴口罩,安瑶上前去看到他那张和言格一模一样的脸时,愣了半晌,却没有太多的惊讶与不适。

她知道,这才是她喜欢的人。

那天,言栩把墨蓝色的点缀着星星的礼物盒子递到她手里,垂着眼睛,紧张,羞涩,断断续续,说:

“我,把我,最喜欢的,给你看。”

那里边装着两张天文馆的门票。

那天,安瑶跟着他去看了浩瀚的星空和宇宙。

他们第一次牵手,是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台阶上。那时,他们一起从博物馆里看了展览出来,是秋天,天空很高很蓝。

安瑶站在长长的石头台阶上,望着天空,看见类似大雁的候鸟从蓝天飞过。

她是知道言栩要回国的,忽然心里有些感概,说:“为什么鸟儿到了冬天,都要往飞去远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