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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就在那里(132)


骆绎比小李警官高大得多,也沉得多,周遥背也背不起,拉又拉不动,听见村里的男人们靠近,她急得眼泪直流,死咬着牙拖着骆绎的胳膊走了几米。
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她赶紧躲去更低矮的灌木中,趴到地上,把骆绎压到自己背上,背着他一点一点匍匐前进。
骆绎人没了意识,身体不停滑落,她把他的袖子拉到前头,拿牙齿咬住了往前爬。
树枝石子刮着她的手指手臂肚皮膝盖,她早已不觉得疼。
搜索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过来!
周遥立即不动了,冷汗直流。
村民们在森林里打着电筒四处照,周遥趴在地上,他们脚边的矮灌木里。
她狠狠咬着牙,咬紧骆绎的袖子,不发出半点动静。
“那才那几个人呢?”
“跑了。”
“赶紧搜!燕姐说了,闯进寨子的人全得抓回来。活的死的,一个都不能跑!”
“是!”
“你们几个去寨子口守着。不准任何人出去!”
“是!”
他们的脚在周遥身旁,和她隔着几株小灌木的距离,骆绎的血慢慢从衣服里渗出来,湿哒哒地贴着周遥的后腰。
快走!你们快走吧!
周遥低下头咬紧手指,泪水执拗地在眼眶里打转,却生生不让掉下来。
终于,那群人去了别的地方。
周遥立即动起手肘和膝盖,一下下撑着地面,拼尽全力往前爬。
他的身体像一座山压着她,她面目扭曲,汗如水洗,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前爬。
爬了不知多久,来到一处竹楼后。
满村的人都在搜,无处可逃。
周遥看见竹楼下头的牛羊圈,把骆绎拖进圈里藏起来。
她手脚抽筋,浑身酸软,却仍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一手摁住骆绎腹部的伤口,一手揽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她拿脸贴住他冰冷的脸颊,眼泪如雨一般流出。
为什么时间过得那么慢!为什么援兵还不来!
搜索的人再度靠近,手电筒在树丛和竹楼间晃来晃去。
周遥心脏皱缩,在胸腔里搏击着。
这一次,为首人声音异常冷酷有力,周遥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
“那个身手很好的男人长什么样?”
“外地人,三十岁左右,很俊。”
为首人沉默半刻,问:“他带着个女的?”
“对,是个傣族。”
“傣族?”
“是。”
“别的先不管,今晚无论如何,要把那个男的抓到!”
“是。”
周遥听着他的声音,狠狠一怔。突然之间,在亚丁医院那晚空白缺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过。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发烧那晚,骆绎抱着她躲在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他的怀抱很紧,很慌,很害怕,害怕得他的眼泪掉在她眼睛上。
她都记起来了。
周遥死死咬紧牙,深深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砸落。
手电筒的光突然照进羊圈,周遥抱紧骆绎的头,把他护在怀里,悲哀得泪如泉涌,手却下意识地握紧了刀。
羊圈里,羊儿咩咩叫着,低头吃草。
手电筒光收回去,脚步声也远离。
周遥松了刀,双手环抱骆绎,她脸上泪痕斑驳。
怀里的人却轻轻动了一下,像忽然有了一丝意识。
“周遥——”骆绎声音虚弱得像丝。
“骆老板——”周遥泪湿的脸贴他,泣不成声。
“别怕啊。”
周遥拼命摇头:“不怕。”
他弯一弯,嘴唇惨白,缓缓抬起手,捧住她的脸,拇指在她嘴唇上抹了一道,一如在亚丁抹去她嘴唇上的奶渍。
他的手滑落下去,闭上了眼睛。
周遥无声地仰起头,面容剧痛,泪如雨下。谁来救救我们?谁来救救他?
他在流血,他的生命在她手中一点点流逝。
已入绝望之境,上天却不给半分怜悯。
竹楼楼梯上突然传来女人的脚步声!可周遥已经没办法在几秒间拖着骆绎逃离。
周遥止了眼泪,一瞬间,眼睛在夜里发出狼一样凶狠的光。
这家的女人下了楼,抱了堆草来羊圈,给羊儿喂食。她一进羊圈,脖子上就架了把刀。
女人举起双手,侧头看见周遥泪湿却狠硬决绝的眼神,又看一眼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轻声问:“你们是跟着警察过来的?”
“或许,我可以救他。你想试一试吗?”
……
竹楼二楼,这是一个相当朴素的房间,一切收拾得整洁而干净。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一排遗像:老人,壮年,青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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