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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难飞(5)


“呔,大胆妖孽,果然是你在作祟!”一声突兀的呵斥从身后传来,吓得小狐狸一趔趄,绊着石头摔了个跟头,顿时丢掉了口中的红绳。
鸡圈里的鸡还在无忧无虑地吃虫子,泓涎随手在院子中扯了几根红线,系在两颗老树中间,稳稳地躺在上面。仙身轻巧,即便躺在细线上也稳如泰山。单手枕在脑袋后面,泓涎将另一只手中的糖人举到眼前。
每日三个糖人,三十三日,便做了九十九个,今日这是最后一个。淡黄色的糖稀,捏成了一只大耳朵狐狸,小小的一只,瞪着溜圆的眼睛,尖尖的嘴巴两边,还有几根长胡子。
“泓涎,你是什么妖啊?”
“泓涎,我烤了鸡你吃不吃?”
“泓涎,你为什么总不笑啊?”
“泓涎……”
月下仙宫很是寂寞,月老每日要观星象、算命理,而泓涎,就每日在红线厅中捏泥人,捏好了,摆在厅中,等着月老来牵。他捏得出世间所有人的另一半,却捏不出,与红线相交的另一根线。
泓涎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糖狐狸的鼻尖。仙界无岁月,月老与他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他也就习惯了沉默寡言,这些时日与着吵闹的小狐狸做邻居,每日被他在耳边聒噪,反倒让他体会到了几分有人陪伴的滋味。
“啾啾!”短促的鸣叫自天上传来,带着十二万分的焦急。
泓涎抬头看向基本而来的比翼鸟兄弟,微微蹙眉:“棠溪呢?”
“上仙,不好了,小狐狸被几个道士捉走了!”
“夫人,这就是那妖孽!”有声音在耳边回荡,听不太真切。
“这就是那狐狸精?怎么是个男孩子?”略显尖利的女声,刺得耳朵生疼。
棠溪甩甩脑袋,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个大院子,地上铺着青石板,远处修着亭台楼阁,应当是个富贵人家。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绳子牢牢捆缚在一棵树上,在他身前,还摆着一个长案,案上放着香炉、木剑、黄表纸……
“你们,为什么抓我?”棠溪瞪着那一高一矮两个穿道袍的人,先前便是他们把自己抓走的,也不知道那两只单翅膀鸡有没有被他们抓住。
“妖孽。”高个道士见他醒了,冷哼一声,燃了个纸符就朝他扔过来。
那纸符乃是用鸡血画了阵的,一飞到棠溪身边,与那绳子上的咒符融为一道,棠溪便觉得周身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痛苦不堪。
“啊——”少年痛苦的□□声,听得那妇人心惊,连忙摆手让他们等等。
“我与夫君不睦,当真是因为狐狸精作祟?这孩子看着也不像……”贵夫人用帕子点了点嘴角,蹙眉看向那脸色苍白的小少年。
“夫人且看。”高个道士拿着木剑,沾了些鸡血,微微一晃,戳到棠溪胸口。
“唔……”棠溪闷哼一声,脑袋上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双毛耳朵,身后也露出了金黄色的大尾巴。
“我等是循着鸡圈里的妖气一路追寻过去的,准没错。”矮个道士得意洋洋地说着,低声跟夫人商量除掉这妖孽的价钱。
棠溪觉得委屈极了,他可没有来这里偷鸡,平日吃的鸡都是自己养的,肯定是隔壁黄鼠狼来偷鸡,留下了妖气,让人寻了去:“我,我没有偷鸡……”
“没说你偷鸡的事。”矮道士翻了个白眼,跟那夫人谈拢了价钱,与高道士站在一处,准备开坛做法除去狐狸精。高个道士从背后拔出一把利剑,剑鞘上写着寒光闪闪的“斩妖”二字。
棠溪看到了那把斩妖剑,顿时害怕起来,他道行不高,但好歹是个修成人形的妖,普通的兵刃伤不了他,但这斩妖剑他见过,前些年那只灰狼精就被一把这样的剑杀死了。
闪着寒光的斩妖剑,带着破空之声,直朝棠溪的心口飞去。
剑尖还未触及身体,棠溪已经感觉到了那彻骨的寒意,禁不住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有许多个念头闪过,父母早逝,又没有兄弟,邻居黄鼠狼每天只惦记他养的那些鸡,大概没人会为他突然死去而悲伤……种种念头闪过,最终停留在一张俊美至极的脸上。
泓涎……
“嗡——”斩妖剑在距离心口三寸处骤然停了下来,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
“什么人?”两个道士一惊,迅速摆开阵法。
“咻咻——”无数的红绳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两个道士捆了个结实。
“泓涎!”棠溪身上的绳索松开,愣怔了一下,一头扑进了泓涎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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