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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落之传奇人生(14)

这一瞬间,小落心里忽然生出极端矛盾的感觉。刚刚那一刻,她明明还觉得菲瑟是个孩子,可是只不过数息之差,此刻的菲瑟却仿佛完全褪去了孩童甚至少年的幼稚,转为……一种她极其陌生的霸道危险气息。

菲瑟修长的五指贴在小落光滑细腻的面颊上,双眼牢牢凝视着她,直到她脸上现出微微的迷惘和退缩。他的心口猛然一痛,闭了闭眼,遮住紫色眼眸中溢出的失望。

菲瑟将黑框的眼镜从小落手上取来,为她戴上,又细心轻柔地将凌乱的碎发别到她耳后,将她抱进怀里,近乎自语地喃喃道:“小落,不要爱上别人。要爱,就爱我吧……”

“菲瑟……”小落不解却又轻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还没说话,菲瑟一把推开了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手指在她额头轻轻画了个图形。待再睁开时,额头上已有了汗珠,脸上却挂起天使般的笑容,道:“去吧!有危险就用意识呼唤我的名字,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

小落怔怔地看着他,想说:菲瑟,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奇怪?想说:菲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可是最终,她却只低低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菲瑟。”随后转身,迅速向着凌宇风刚刚消失的转角跑去。

菲瑟静静地看着小落离去的背影,紫色的瞳眸忽然闪亮如电,又暗沉如夜。菲瑟一个踉跄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滑坐下去。晶莹如玉的两手手腕上,缓缓淌出蔚蓝的液体,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全身被金光包围,片刻之后,金光散去,僻静的街角只余下一个幼小孱弱的身影,匍匐在地上,面色纸一般苍白。菲瑟低低地喘着气,整整在烈日下躺了两个小时之久,才困难地爬起身来,一步步向着家,是的,家的方向走去。

小落,并不知道,其实菲瑟的魔幻术远远没有恢复到他正常水平的一半。小落身上异样的磁场能增强菲瑟体内的能量,却不能修补他的本源。平日那些小的法术,对菲瑟并没有任何影响,可是有些魔幻术,比如恢复成他自己原来的形貌,却是需要本源消耗的。

然而,刚刚那个刻在小落额头的复杂魔幻阵,才是真正让他虚弱到连普通人都不如的主因。那些从他手腕流出的蓝色液体,就是他的本源,也是他的……生命力。

本源的修补,必须回到蓝斯普诺星球的菲尔神殿,否则,他的生命就会因为本源的消失而跟着灰飞烟灭。菲瑟知道,从自己第一次恢复成本体开始。蓝斯普诺的信号塔就已经接收到了自己的位置,短时间内就会派人来迎接自己。

可是,他舍不得啊!舍不得那张美丽的容颜,舍不得那个温暖的怀抱,舍不得这三个月短暂的快乐时光,更舍不得那颗破损却温柔善良的心。

只要一想到小落真实身份泄漏后,她的无助和恐慌,菲瑟就没来由地一阵心痛。他明明以菲尔女神的名义承诺过,要永远守护她的啊!

所以,他不惜耗费大量宝贵的本源,将这个一旦刻入就永世镶嵌的魔法阵——卡西来尔留在小落身上。菲瑟一步一步困难地往回走着,嘴角却勾起欣然的弧度:小落,你放心,无论我身在何方,一旦你呼唤我,就算代价是灰飞烟灭,我也一定会来到你身边。

小落跑过转角,却没有看到宇风。她摸索了很多地方,人多人少的场所都转悠了,直到天黑。所以,等她在一家露天酒吧门口找到宇风时,他已经有七分醉了。

小落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柔声道:“宇风,别再喝了。”

宇风抬起醉眼朦胧的脸,灼烫的双手捧起她的面颊端看了好久,忽然噗哧笑了出来。浓浓的酒气喷到小落脸上,小落却恍若未决。

“小——落!”宇风含糊着一字一顿叫她的名字,忽然哈哈笑道,“我的教练是吧?”

小落将他七扭八歪的身体扶正,点了点头。

宇风摸索了良久,终于摸到了酒杯,一把灌入口中,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一个没用的笨蛋,能让你选上,将来很可能成为篮球明星,是一种多大的殊荣,啊?!”

说着,他一把将酒杯甩在桌上转身抓住小落的肩膀,狠摇道:“你们他妈的是不是觉得,象邵祺云这种阔少爷肯跟我做朋友,我就算做梦也应该偷笑了?!”

“我们没有……”小落的话还未讲完,就被宇风一把捂住了嘴,他烦躁地甩了甩手,不耐烦地道:“听老子把话讲完!”

小落点了点头,取过酒瓶和酒杯,稳稳倒了两杯,放到自己和宇风面前,柔声道:“今晚我会安安静静地听你说。”

宇风嘿嘿一笑,神志不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大到小落的眉轻皱,只听他吼道:“好!好兄弟!好朋友!我们干!”

小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宇风却又是整杯灌了下去。

“小落,其实,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宇风面色通红地打了个嗝,继续嘻笑道,“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连狗屁的天赋也没有!严敏儿这种人怎么会看上我呢?结果我却不听你的劝,还做着空虚的美梦……”

“小落……”宇风的笑渐渐敛了起来,他端起空的酒杯往自己嘴巴里凑,随后又恍然地拿出来在眼前晃啊晃,“小落,我不是一个会自卑的人。可是……我是真的喜欢敏儿啊!我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那么……放荡,哈哈,对,就是放荡!看到敏儿,我好像看到了她流泪的过去,所以……明知道可能被骗,我还是想保护她,让她快乐!”

宇风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哭腔,他的身体东倒西歪,最后倒在了小落怀中,脸埋在她颈窝,继续说着:“小落,我想抚平她的心伤,却忘记了自己也会受伤。当我……当我看到她靠在祺云怀里,说,只是一场游戏时。我真他妈想冲过去掐死她!咳咳……小落,小落,我是不是很傻!结果,我却对她说,我不会恨她,还说她是个好女孩……”

宇风猛地从已经被他濡湿的衣衫发丝间抬起头来,破口大骂道:“好个屁!好女孩会利用我的感情?好女孩会这么糟蹋自己?!这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难道只有她一个吗?所以,我就狠狠地拒绝了她……哈哈……那叫一个痛快啊!小落,我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人爱吗?啊?”

宇风猛地站起身来,酒瓶在桌子上一敲,朝天大声喊道:“我的感情,就他妈的这么不值钱吗?!啊——?!”

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小落小心地将宇风扶下来坐在椅子上。宇风一把搂住她,用嘶哑的声音哭道:“小落,你爱我好不好?你来爱我好不好?”

小落觉得心里有种奇异的酸痛在踟躇缓行,她轻轻拍着宇风的背,默然无语。

这一晚上,小落安静地听宇风说了很多很多。从他六岁时不负责任抛下他们的父亲,到他日夜操劳却喜欢数落他的母亲;从他第一次看到艾菲尔铁塔的图片,到执着喜欢上建筑设计;从他小时候最好的兄弟,到他长大后第一个暗恋的女孩……

宇风时而哭时而笑,喝得太多了就跑去一旁吐,吐完了又回来继续喝,继续说。

小落一个晚上几乎没说几句话,只是不时轻柔地擦去他唇边的脏物,或他眼里的泪水,额头的汗珠……

夜深人静的时候,露天酒吧也关门了。小落扶了烂醉如泥昏睡过去的宇风到偏僻的墙角坐下来,抬头望着月色明亮,星光闪烁的夜空。

她低头拨开宇风面前汗湿凌乱的额发,看着这张并不出色的容颜,连睡梦中都皱着眉,真的好像……她叹了一口气,喃喃地吐出三个字:“明哥哥……”

头,撕裂般的痛,痛不欲生啊!宇风重重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咒着睁开眼来。

刺目的阳光猛然射来,他连忙闭了闭眼,再睁开,彻底傻了,上面居然是蓝天白云。目光缓缓移动,直到对上小落宽大眼镜遮盖下安然沉睡的脸,才猛然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