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与美人(38)
“嗯？” 明霞手中的朱钗一不留神滑落在大红长裙上。母亲突然说这话，令她颇感惊讶。是因为要出嫁了，母亲终于对她唯一的女儿敞开心胸了吗？
姬蘅俯下身去，捡起那朱钗，不紧不慢地替明霞插上。
“一个女人的大好年华，也不过这十几年。”她注视着铜镜里的女儿脸，朱钗位置似乎有些偏了，她捻起手指，将它摆正。
“出嫁之后，你就该长大了。”
她的话，意味深长，明霞一时没听懂，只是高兴母亲能亲手为自己打扮，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她也曾抱怨过，母亲总是有很多事情，白天忙到夜里。
但今天母亲告诉她原来是想给她一段无忧的时光，是自己以前误会了，她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呀，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母亲你会祝福我和陛下哥哥吧。”
明霞的眼睛明亮得，即使在铜镜里也令姬蘅有些不忍心看。
偏偏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一家人以后肯定会和和睦睦！”
第50章 倒下
按照苍古国的历法，王后或首位王妃在入册之前，都要在神武台举行祭祀大典。
那时君王会携他的王后或王妃在神武台上，三拜三叩，接受天地神灵的福佑。
明霞以首位王妃之尊，自然也是要提前举行祭祀大典。
这一天，良辰吉日。
清晨大早，负责祭祀大典的祭酒师已经在神武台上陈列好了丰厚的食物与酒水，戴面具法师们也对着神灵跳起了巫祝之舞。
他们跳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终于迎来了破绽之光。
天亮那一刹那，歌舞声骤停。
身着冕服的姬灵运，笔挺正直，携着明霞一步步登上神武高台。
明霞此时也是玄衣红裳的盛装打扮，她脸上沉着气，稳稳迈步，尽量显得更庄重。
高台的阶梯很长，他们每走一段，台下都有众人齐呼万岁。
公孙青云抬眼偷偷瞥向右侧的长公主姬蘅，而姬蘅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高台红毯上的那最为瞩目的二人。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一瞬不瞬，不曾移开过视线。
公孙青云从她的脸色中看不出丝毫异样，视线又收了回来。
年迈的祭酒大司祭在神武台的中央，扬起长长的拂尘，仰天呼唤道：“苍天上帝，四方神灵！惟仰神明，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惟神明鉴！”
承禀完天意，大司祭继续宣读册封诏书。神武台上下寂静，只听得见他的声音，威严神圣。随后，他执起台上的中间最大的杯盏，以酒酹地，求神福祉。
众人一并齐念，“求神福祉！”
祭祀台上除了那祭天地的大杯盏之外，两旁各有一只略小的酒杯，大司祭一手一只，递向身后的君王与王妃。
“神邀共飨！”他对姬灵运和明霞说。
姬灵运明霞两人双手接过酒杯，拂袖齐饮。
“敬谢神明！”
一饮而尽之后，姬灵运突然口吐鲜血，两眼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陛下哥哥！”明霞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他，可任她怎么叫姬灵运都没有反应。
一时间，所有人乱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陛下喝了神赐之酒竟然倒下了！
这可是神的旨意啊！
台下的公孙青云也一时惊错万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定是有人蓄意谋害。立刻恢复冷静，当下就站了出来，对所有人高呼道，“奸人利用陛下旧疾，对神不敬！现御林军已封锁神武台，今日在场各位，均不得擅自离开，违者格杀勿论。”
陛下在所有人眼中倒下，只可能是有人在祭酒里下了毒。只要让他查出来，决定轻饶不了。
公孙青云故意看了眼身旁的长公主。
姬蘅淡定自若。
慌乱之下，中毒昏倒的姬灵运被侍卫抬回宫中，召集大医救治。明霞欲跟随其行，但被公孙青云拦了下。
“你不能去。”目前她和她母亲姬蘅可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
“不！请让我陪着陛下哥哥！”看到姬灵运在她面前倒下去，明霞伤心欲绝，为什么会这样？陛下哥哥的身体不是已经恢复了吗？为什么突然会发作？
母亲！她突然想到母亲这两天一直在问陛下的身体状况！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令她惊恐不已！她目光转向姬蘅，姬蘅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母亲大人，你一定知道内情是不是？”她抓着姬蘅的手臂，拼命地问，“陛下哥哥为什么会中毒？母亲你定是知道的！”
“荒唐！”姬蘅甩开她的手，一口否决道，“我为何要去害陛下！还在你们举行祭祀大典的时候！”
这时，四个强壮的士兵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已经站在了明霞和姬蘅的身后。
“不管与你们有没有关系，都请到司空府走一遭。”前大司空公孙青云冷冷地说，“在事情查明之前，谁都脱不了干系。”
姬蘅也是冷冷一笑，“我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干这蠢勾当？等查明真相，丞相请不要忘了向我磕头认错。”
“但愿如此。”公孙青云道。
士兵将姬蘅和明霞的双手扣上，姬蘅立马挣脱开，“不劳动手，我自己会走！”
姬蘅正要离开，公孙青云上前一步，在姬蘅耳旁道：“不过在查明此事之前，我还是有另一件事情得告诉你。你们打什么主意瞒不过我，想趁乱让南藩独立不可能，朝廷的大军早就抵达。”
和和气气的撤藩你们不要，偏要动起干戈，只能怪你们太贪心了。
公孙青云这刻也不再讲情面，削藩之事他与陛下早就谋划已久，只不过陛下一直想招安，逼不得已不愿动武。
姬蘅听言，双瞳顿时瞪大，“不可能，你们如何察觉？”
公孙青云并没有告诉她，不仅仅只有你们会借明霞之手。
早在明霞回楚地之时，陛下派去随身保护明霞的暗卫已经将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万万没料到会有今日之事。祭祀大典的一切物品，不仅酒水，祭品都是层层把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姬蘅哼地一笑，“哈哈，南藩被你们控制又如何？你们的陛下此刻不也是不省人事吗？一国无主，天下迟早大乱！”
“不！陛下哥哥不会有事的！”
明霞忍不住地哭泣，但还是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陛下哥哥不能有事！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她不提出联姻，母亲根本不会入京，陛下哥哥也不会倒下。
如果真是母亲下毒，她更要冷静，因为现在只有她能让母亲拿出解药了。
明霞冷静下来，对公孙青云道，“那杯酒我也喝了，我却没有中毒，如果丞相大人要调查，明霞定全力配合。”
“只恳请丞相大人，千万要照顾好陛下哥哥。他一定不能有事！”
公孙青云回道：“我自然会把明霞郡主这几日的食谱都翻出来，看看某人是不是故意放了解药进去。”
某人当然是指长公主姬蘅。
说完，公孙青云令士兵将她们带了下去。余下的百官，在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之前，还应由他来稳定朝心。
陛下，你这个蛇精病，千万不能有事。公孙青云心里默默道。
第51章 真相
姬灵运自神武台昏倒后，大批的侍卫严密防守护送他回了亲政宫。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传唤到了殿前。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了，上次还是在去年冬季陛下病情复发的时候。
这次的情况比之上次，却更为严重。陛下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不是旧疾复发，而是身中剧毒之状。
这毒发得毫无征兆，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臣等学术不精，无法诊断陛下究竟是中了何毒。”太医们纷纷跪倒在地，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但观陛下脉象，气息平稳，尚无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