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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特烦恼(14)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此时,殿外的小太监来报,虞侍君受了伤,陛下说您与他同住一宫,平日里对虞侍君且对留心照料。

入宫至今,不仅夜里未曾被召侍寝,白日也不曾被召陪伴左右。唯一一次被女帝召见,却是让他作一副牡丹图。之后,又让他教虞绛作画,此次,又以他与虞绛同住一宫为由,命他照料。女帝避他,将他晾在一旁的心思显而易见。

第12章 痛症

被裴述缉拿回帝都问罪的魏灿沉着冷静,没有半点惊慌失措或者悔悟认罪的神色,在囚牢中日日吃好睡好。每到审讯的时候,紧闭嘴巴一声不吭,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不管蔡弘如何询询引诱,全部当做没有听见。

这直接导致案件没有丝毫进展,蔡弘不得已想动用刑法,让魏灿张嘴,可每到这个时候都被副审刑部尚书萧邺的阻扰,还严词激烈指责他这样做便是严刑逼供,违背律法。而外前布政使陈平,一口咬定自己在钱庄所提的银两来自程敬文的感激。

因暂时任职布政使,换位之时,曾举荐由他任职,程敬文因此以数万银子作为举荐的回报,并非他贪污所得,又坚持认为,程敬文所提供的是一本假账。俩人一个沉默,一个嘴硬,又有萧邺阻扰,蔡弘几乎无法审讯。

派去钦州调查私库的下属回禀说,确实在程敬文的一处旧宅找到藏有金银珠宝,再加之他府中幕宾的供词,程敬文的贪污罪等于坐实。

慎刑司审案殿氛围浓重沉郁,萧邺双目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案子已经很明了,程敬文不承认贪污贿赂,但人证物证皆备,已足以定罪。”

蔡弘尚未开口,裴述已经反驳道:“幕宾可以收买,私库亦可以栽赃。”

萧邺的言辞一阵见血:“魏灿他名下不明缘由而多出的银两,无任何其他的证据就被裴尚书认定受贿之罪,而程敬文证据确凿裴尚书却认定其被栽赃陷害。裴尚书断案的能力当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自愧不如。如此不分是非黑白,不辨清廉污秽,何以担任考核、任免官员之职,枉为吏部之首!”

保持沉默的魏灿终于说话,掷地有声道:“下官之所以避而不言,着实因为形势所迫之无奈之举。因与程敬文勾结欲陷害下官之人,身居高位,又深得陛下信任,臣无能力反抗,只得拒不认罪。”

萧邺即刻追问此人是谁,魏灿头颈抬得笔直,眼中射出阴毒的光芒,口齿清晰。

“吏部尚书裴述!”

这让蔡弘惊得后背渗出一把汗,裴家世代忠君,裴述又得女帝深信,魏灿以待罪之身连诬告当朝吏部尚书,不可谓不果敢。

这背后究竟是太子授意还是他自作主张破拐子破摔。但若没有实证,这样的说辞不过让延缓结案的时间,裴述终究会被洗清嫌疑。

但魏灿的供词牵扯到裴述,他就有了受贿陷害官员的嫌疑,都察院御史一定会就此上奏弹劾裴述副审的资格。

这日审讯完毕后,萧邺挂着胜券在握的笑拂袖扬长而去。蔡弘拦住了没什么表情的裴述,问这案子接下来怎么办他心里有什么底。裴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了他个建议,魏灿咬得住嘴,陈平未必。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因魏灿还有脱罪的可能,而陈平的机会却不大,何况他和魏灿只是单纯的金银关系没什么情分,是最容易被抛弃的棋子。蔡弘心里稍微有了些想法又暗叹裴述看着文质彬彬却也不像表面看起来容易应付。

祁宁还是世子的时候已经很有拉拢人心的本事,再加上淮王多年的苦心经营,故而拿捏在手里的人不少。淮南的心性有几分恃才傲物,行事又有些锋芒毕露。

而祁宁则圆融许多,又懂得精准地握把进退,既不让人觉得他很好糊弄,又不会让人过分恐惧。故而几乎没什么敢跟他叫板。诚然就算有那个胆子叫板,未必能叫他放在心上。

而裴述就不一样了。虽说出身门楣够高,但在官场里混到高层的,哪个是没什么底子的。前吏部尚书告老还乡之后,尚书的位置八/九成是由侍郎何敬担任。何敬熬等多年指望上头压着的前脚走人,他后脚顺溜揽走职位。

不料想被昭阳插了一手,轻而易举地把官职交到了裴述的手上,为此没少干阴奉阳违的事。可裴述也就看着文绉绉,要真较真起来,拿何敬也有的是办法。

他敢接下职位,吏部上上下下早被他摸透,还有个经验老道啰啰嗦嗦的亲爹无时无刻的提点,就算何敬插科打诨煽动下属和稀泥搞乱账,基本上没跳出裴述的预料,在把公务办的有条不紊的同时把何敬给参了,一连降了他两个级别以儆效尤。

昭阳压下了张廉弹劾裴述奏章没有允准,隐约猜到祁宁默许钦州案件越闹越大的目的或许旨在除去裴述,瞬时又止不住头疼。又翻到裴述告萧邺妨碍审案的奏章也一并跳过。要么俩一起被撤掉,要么都不撤,昭阳选择后者。

锦瑶端来太医令开的缓解头痛之症的药后垂首退出殿内,昭阳紧抿着唇瓣,清冷的眸光停伫在盛着乌黑一片的鎏金瓷碗之上,右手大拇指与食指磨砂着一份没有翻阅过的奏章,久久没有动。

昭阳自出生衣食方面都是被打点得谨慎妥帖。熙帝对掌上明珠宝贝得紧,不管各州进贡了什么珍品,都是让人先拿来给昭阳过目,只要她看着喜欢的全部都留下。

可惜昭阳甚少对什么东西露出喜爱的神色,收东西收得全凭心情。心情好的时候,眼前的珍品能叫她稍微多看上一眼,心情不好的时候,看都不看就叫杜德全部搬回去。

可全部都搬回去杜德不好向熙帝交差,这种时候若是顾筠在场就会很好办。昭阳向来比较听顾筠的话,但凡他稍微诱导几句,昭阳就会留下一两件不为难杜德。

于喝药也是一样。昭阳身体一直都很好,但不意味着没有生病的时候。七岁的那年在藏书阁看书,最后因困倦在里面睡了一宿。寒冬腊月,藏书阁内幽暗清冷,次日清晨,昭阳起了轻微的咳嗽。太医令诊断后即刻开药房命人煎药亲手端去东宫。

结果昭阳没有动,数九寒天太医令急得汗流浃背。顾筠得知后赶到东宫哄了不到一刻钟,一滴不剩地把药全部都喝完了。而今唯一能够哄得住昭阳的人已经不在。

碗中药已经褪去温热不再冒出热气。昭阳才才终于有了动作,松开奏章,撩开平铺的裙摆,拿碗站起来,尽数倒入一株半人高的稀贵盆景。积蓄的操心事太多,喝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何况她十分排斥药的味道。

祁命自从被任命和大学士柳晏、中书令汪奎改命会试试题,翰林院观文阁大门足足封闭了三日。一切用食,全部由专门负责的人送到阁外。

才不过二十出头的他,在朝廷之中的势力不亚于昭阳。笼络人心或者把人拿捏在手中揉扁搓圆的手段尤为出色。

柳晏已年过六旬,身体不比四旬的汪奎,更远不及祁宁。顶着时日紧张的压低,兼之三日不分昼夜思虑试题,难以负荷身心双方的压力,头晕眼花。

出题不仅凭借对各方面知识熟练地掌握,最重要的利用所学编出透析考生真实水平的试题。这对祁宁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从把出题作为折磨人的令一种方式,祁宁随笔一挥就是让考生痛不欲生的试题,保管他们终生铭记。

虽在观文阁三日未出,给昭阳心头添堵却半点没有停下。紧跟萧邺也递了奏章弹劾裴述,再三恳请陛下免去裴述副审之职。

昭阳已预料,里面密密麻麻写的一溜串笔墨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把奏章压到了最底下无视。

随后柳晏与汪奎带来试题,重改的八题中,她一眼看出其中有五题出自祁宁的手笔。精准、孤僻、狠辣,旨在让考生光扫视试题就先被褪去三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