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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特烦恼(26)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昭阳因处理殿试,暂时将颍州作弊行贿受贿的搁置在一旁无暇过问,待将安排榜生入职交给裴述后便算着要京兆尹交代处置的结果。

京兆尹压根没把这茬事放在心上,原以为陛下已经忘了,谁知道又被提及,搪塞道:“颍州路途遥远,派去调差的衙役尚未回来,加之时隔已久,很难掌握确凿的证据,而指正的考生已死无法提供别的证据,案子仍然在调查中。”

昭阳垂眸问他:“那以你的估算,结案需多久?”

京兆尹支支吾吾道:“臣也拿不准何时,毕竟这案子......”

“看来不削官,是提不高京兆尹的办事效率了!十天之后仍无结果,案子移交慎刑司。”昭阳眉眼动了动,“你么,哪来的回哪儿去。”

京兆尹腿脚打颤滚出了宣政殿。

昭阳想起许久没有听苏景弹琴就把他召到宣政殿听了两曲,随后换了身装束策马前往皇陵,利箭在耳畔划过的刹那,昭阳反应极快的加快速度于此同时环视四周,随即又是一支利箭精准无误疾驰而来,迫使昭阳不得已翻下马背,未料想一阵驰骋的马蹄声在后方传来,正翻马落地的昭阳在看清来人的刹那手脚一滞,重心不稳落地。

来着正是祁宁,他弃马运功飞向昭阳却未能及时接住坠落的她,双手落空,昭阳坠落在他的面前。

祁宁感受到身体撕裂的疼痛,垂首只见一根精致却又锋利的发簪插入腹部,耳边是她冷冽的声音。

“你筹谋今日多久了,借钦州与颍州的案件,让我派出身边的影卫查案。又窥视我的行踪,以暗器击伤马腿,企图令我坠马而亡,见我未死,终于现身要置我于死地了么?”

“可惜不是所有的事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祁宁下意识推开她,“所以你是故意坠马!为了让我现身!让你有机可乘!”

温热的呼吸,吹拂她的耳畔,明明是暖的,却如阵阵凉风。

“我没有想要杀你,否则刚才簪子刺中的直接是你的心脏。”额头不断有血液流出来,昭阳疼得浑身僵硬,手撑住地面勉强站起来:“至少我不能这么仓促地杀你。”

月牙白的锦袍绽出大朵大朵嫣红的血梅,昭阳虽没刺穿他的心脏,可这根束发簪子很长,直穿他的后背,鲜血飞溅到后面的荆棘丛,刺眼夺目。

“太子意外死于大佛山,没几个人会相信。同样的,女帝死于大佛山,也不会有人相信。昭阳......”祁宁拔出簪子,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封号,褪尽往日温和的神色,眸光冷淡,“我们俩个谁死,世人都会怀疑活着的一个。而我们俩个都死,则变成另一种局面。康王、瑞王甚至真平、文安公主都有继位的可能。你以为,想夺帝位的人,只有我么?”

“两位皇姑的虽有继位的可能,可上面还压着两位皇叔,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们。而以康王的能耐及其在帝都的风评,朝臣最可能拥戴的是瑞王。但他平日行踪皆在我掌握之中,手中既无政权又无兵权,有心夺位,也无力撒下这么大的一张网。”

昭阳揪住一丛灌木,尖锐的刺扎入手掌,让她因失血过多昏沉的大脑保持清醒,惨白的嘴唇带着无法抑制疼痛的颤抖,“我若死了,裴述不会轻易让你继位,影卫也会竭力全力刺杀你。但你若想继位,除非我死,否则别无可能。难道你要等我老死么?祁宁,论起年龄,你我不过一岁之差。谁先死在尤未可知。再者,你真有耐心等我老死?我可以不对你动手,你永远只是太子,将来我生下子嗣,还可以改立太子。我等得起,可你等得起么?”

“一根簪子伤不了我几分。”祁宁忍剧痛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扔掉手中拔出的簪子,一步步走向昭阳,血不断地涌出,掉落在泥土中,“你说的对,我恨你,我等不起,如不就这样杀了你也好。”

几乎同一时间,祁宁一手拧住昭阳的左肩,昭阳听到骨骼移动的轻微声,左臂脱臼,而于此同时,昭阳以右掌击中他的胸口,狠狠一击,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一脸。

臂膀与头部双重痛感,昭阳已难以支撑身体,像枯枝败叶般瘫倒在地喘气。祁宁身上两度遭受重击,也好不到哪里。

两败俱伤的局面,谁也没有料到。

第23章 俱伤

康王松开提着湿漉漉的衣袖,擦了把两颊淌着雨水拉住右预的手腕,“祁宁人呢?不是说有事回东宫么,你怎么还在外面?”

“您怎么不撑把伞?”右预见康王淋得像水里捞出来似的,便把一本就不大的伞向康王头顶挪了挪,又道:“殿下说有急事要去处理,闪个身就没见到人了,也没让属下跟着,属下不知道啊——”

“什么事情着急成这样,瞧这雨下的,停了再出去办不成么?哎,算了算了,等他回来本王再去找他,”康王夺过右预手里的伞,道:“借本王用用。”

右预暗吐一口血,这康王怎么跟个无赖似的,还跟他一个侍卫抢伞,醉花坊那么多莺莺燕燕,这随手一挥还不是一个个捧着伞送到跟前任凭挑选。

四月的帝都一向多雨,前段时间连着晴了几日,这次一下起雨来,像是铁定心的要把前几日没下的份一次补足。

待康王在一片雨蒙蒙中不见身影时,右预才思量起康王的话,太子连对康王都说东宫,却偏偏对他这个随身护卫都没有讲便匆匆忙忙离开醉花坊,要回东宫竟然不捎上他一块回去,看样子根本不是回东宫嘛。

右预冒雨回宫,见如雪在雨中撑着把伞远远眺望着见人来急切地跑上来几步,却因没有看到太子后杵在原地发愣。

兢兢业业的薛詹士直跑上前来左顾右盼,眼睛迷成一条线:“殿下呢?怎么只有你回来了?殿下哪儿去了?”

右预在祁宁身边待着久了,凡是祁宁没交代的,他都不会直说,而是找了个借口:“哦,康王......殿下被康王邀去了府上......”

“不是说回宫用膳的么?这康王也真是......自个游手好闲倒也罢了,还成日缠着殿下......”薛詹士抱怨着,余光向如雪扫过,转而对右预道:“原以为殿下回宫用膳,这如雪便非要亲手下厨,此时又眼巴巴地在外头等着,雨冷风大,这瘦弱的身子骨能受得住多久,若染了风寒本我岂不是得挨殿下怪罪,偏偏这如雪任凭怎么劝都劝不动。既然殿下不回宫用膳,你便去告诉她一声不用等了,也好叫她死心。”

右预推辞说:“您去告知一声也是无妨的,何必叫属下去......”

薛詹士怀揣双手沉凝着脸色,“你以为,本詹士说的话,她能信?”

右预无言以对。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想不到心思却沉得很,也难怪殿下只将她当个物品摆置在宫中。

另一边,双双从山道上滑落的祁宁与昭阳,维持着攀附枝干隐藏在峭壁树丛中已有一个时辰,四周间断有箭射来,可惜始终找不到目标,屡屡失手。

“现在还怀疑是我动的手么?如果真是我派人在这皇陵一带行刺,何至于此将自己置于如此地步。”祁宁胸前的衣襟已湿得透顶,雨水冲刷着衣料上浓重的血迹,一双皓白的手因紧揪锐草遍布刺痕,连自己他不经意间瞥过一眼都觉得丑陋至极难以忍受。

而昭阳则比祁宁更糟糕,神识不间断地处于迷离状态,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精力来应对祁宁的话,可偏偏还要听他啰嗦。

“今天这个日子太容易让人抓到行刺的机会,只要稍微打探就知道每年的今天女帝陛下一定会到皇陵祭拜顾凤君。唯一变动的只是女帝陛下出宫的时辰......”祁宁嘴唇颤了颤,腾出只手伸到昭阳肩膀上,轻微触动,见昭阳身体有明显的颤动,一颗心才终于沉浸下来,缓缓说道:“差点以为陛下疼死过去了......有反应说明至少没有完全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