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特烦恼(31)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姚岚凝视着朦胧雨幕,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是一见钟情......”

丰原震惊,“怎可能?他一介布衣平民何曾见有机会得见陛下容颜?苏侍君是礼部拟定入宫后才头一次见到陛下的吧。”

姚岚瞥见宫门外抱琴而过的苏景,不置可否道:“我也不信......”

锦瑶吩咐着太监们将未央宫角落蓄积的雨水疏通干净,瞧见苏景冒雨而来,手中的动作停了停,执伞迎了上去。

“苏侍君先回宫,陛下此刻尚未回宫,待陛下回宫召见,奴婢会命人来通知。”

苏景远远眺望未央宫主殿长乐殿了片刻后便离去。

锦瑶估摸着许是因雨势过大,陛下才迟迟没有回宫,思忖后便预备派人前去皇陵接驾。

没有寻到裴述的十一只得先回宫将陛下遇刺的事情告诉锦瑶,先将太医令带走。锦瑶听闻后震惊不已,迟迟回不过神,一把折伞突地掉在地上,待镇定身形后,拉住十一坚持要跟随去皇陵找陛下。

十一劝诫道:“锦姑姑您也是弱女子,皇陵地势险峻,如今天气又不好,您便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这宫里还得由您照管着。”

锦瑶流着泪道:“......可我如何放心得了陛下......”

十一狠心拒绝道:“我不能带您去。”

雨水如漫天瀑布肆虐,狠狠冲刷着泥地,通往皇陵道路所留下的马蹄印记被冲刷得不留痕迹。沿路唯有顺陡势逶迤而下的潺潺水泽弥漫着血迹,只能循着混着血流淌的雨水而上寻找事发源头,再以此作为搜索的出发点展开。

隐七调出皇陵中所有侍卫,然雨下不断,无法以火把照明,坡道路滑,连侍卫不小心行路都有可能掉落。待命在旁的太医令捋着湿漉漉的长袖,浑身透心凉,从看到蜿蜒的血迹开始,太医令便开始推断女帝的重伤程度,以及失血程度,若全是女帝陛下所流之血,恐怕凶多吉少。

女帝从出生的一刻起无疑遭到所有人狠狠的妒忌。太医令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垂想着女帝陛下的两位可怜皇姑,同样是生了女儿,偏就女帝陛下到了元帝亲笔起名。元帝取名为凰,赐封号昭阳,这荣耀,同辈的手足根本无可匹敌。所有孙辈中,还有一个得了元帝赐名的,便是淮王世子。太医令还记得元帝没什么表情地给了一个宁字,其中的蕴意不言而喻,就是要他安分守己。

梁国百年前建国以来,曾经战乱不断,国土历经分分合合。这其中大多的战争不是来自外族他国的侵犯,更多的则是皇族自身的内乱。诸子夺嫡是历朝历代长久不衰的戏码。元帝对比尤为深恶痛疾,相较于膝下的几个儿子,更喜欢女儿,晚年得皇孙昭阳出世,欣喜之余宠爱则更甚。

孰轻孰重没长眼睛得都能精准掐算。除此之外元帝晚年最大的乐趣便是逗昭阳笑,坦白讲女帝这个打出生就不爱笑的小孩真的让所有人想不通到底哪里能惹得元帝宠爱至极。毕竟自古以外小孩招父母长辈不喜的理由有许多,但讨喜欢的至少乖巧可人。可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理由充足的。譬如太子之父淮王就不爱笑,成日一副淡漠的表情就不见得元帝对他有好脸色,这么一想,太医令瞬间释怀了。

十一率先攀下血源点山壁,因光线不明,每一步都艰难异常,花费半个时辰找了一支箭。

太医令拿到这支箭从头到脚抖得像筛糠,箭头还沾有毒,竟在这瓢泼大雨的洗刷下仍然存留,可见这幕后出手的人是何等谨慎,何等得考虑周到,何等想至陛下于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裴尚书的内心是:我满心满眼都是你,可你永远不知道。

嗯,六千多字,手指酸了,回头再来查错字。下章放太子。

第26章 云烨

十一来不及细问,很快又返回峭壁,陆陆续续又发现两三支箭,而位置不断偏移血源点,思忖着跟随箭的位置找到陛下踪迹的可能性相当大,便更谨慎仔细地攀爬在峭壁上。

汪诗雨在画坊边哭边说的猜测倒是一点没有错,裴述确实去找昭阳了。画坊的一幕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按插在帝都各处的眼线前来传递消息。

裴述赶到皇陵的时候,十一与隐七等人恰好找到昭阳与祁宁所身处的位置。裴述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太医令把要喊出的裴尚书三个字默默地咽回肚子里,心想这动作可真够干净利索,眨眼不到的功夫人影儿没了。

昭阳与祁宁都处于了昏迷状态,裴述眸底隐隐泛红,轻柔地抱起淌着水中的人儿,唤了声:“陛下......”

唯有回音空荡荡地响彻在耳边。

黑暗潮湿,雨水泛滥的小洞之中,昭阳像是死了一般,四周充斥着血的味道,原本精致艳丽的脸庞宛如寒冬中飘零的雪。

裴述想脱下身上的衣裳,可他的衣裳也是湿透的,给不了她暖意,便抛却一切礼数将人抱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陛下,唯恐她下一刻消失不见。

直到十一与隐七在旁边劝说必须快点将陛下送去医治,裴述才恍如隔世般清醒,抱起昭阳离开。

在东宫迟迟没能等到太子归来的右预终于想起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又想到过去好几年,太子殿下都曾经在这个日子去过皇陵,立即赶了过去。没人知道太子也受到刺杀,直到有侍卫上来说太子殿下也在里面,右预脸色一白,攀着峭壁下去一看,竟然真的在里面。他抬眸见裴尚书怀抱着女帝陛下上山顶,又有十一和隐七在旁协助,而他家可怜的太子殿下却被遗忘在血泊之中无人问津,眼泪一瞬间泉涌而出。

祁宁被抬到行宫住处经历的一路颠簸又把他从昏迷的意识中唤醒,右预见他家殿下半途清醒一阵热泪盈眶,心想着该不是回光返照吧,伸出两根手指在祁宁眼前晃了晃,问道您说这是几?

祁宁没理会他,嗓音极度虚弱但仍是气度极佳,“昭阳呢?”

右预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太子殿下换下湿漉漉的衣裳,一边忍不住抱怨。您还有心思担心陛下呢?您都快残废了,哪来的心思管陛下现下状况。陛下就是状况糟糕到半死不活您能怎样,陛下就是状况好得能活蹦乱跳您又想怎样?

右预不高兴地回道:“这儿都是陛下的人,陛下好着呢。您后背中了箭,胸前挨了一掌,腹部还被什么东西戳了个洞,手臂和肩膀各有粗细不一致的伤痕。请恕属下不能懂啊,您到底是怎么把自个折腾着这个样子。”

同时中这么多致命招也是绝无仅有了。想当年您与属下在北漠又是受到陷阱又是被围杀都没弄成这副德行,这才几个刺客,至于打斗到这个份上。再说不是还有陛下么,您俩联手竟然落败至此,这年头又是什么地方冒出高手来了,简直是高手中的翘楚,您俩伤成这样都没杀掉半个,甚至为了保命还攀峭壁。

祁宁皱了皱眉,“轻点!”

吓得右预手一顿,正要蹭到腹部的伤口,又蹭出一溜血,“属下不是御医也不是侍女,干不来这等细致的活,要不还是把如雪侍妾唤来伺候殿下。”

“不用唤她,”要是换做往常,祁宁还是挺享受如雪伺候的,但眼下他没那个心思应付人,根本不会想要把如雪唤过来。更何况把她唤来,指不定见不见得了这种血腥场面,十之八九比右预更不济。又问:“太医令呢?”

“哦,说是先给陛下看伤势。不过宫中的女医已经来了,擦药包扎还是得由女医着手,应该很快会来,”右预将换下的衣服摆置到一边,道:“属下已经派人通知云公子,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咱们不等太医令来也无妨。”

右预说的这位云公子姓云名烨,与祁宁相交甚好,是他父亲淮王生前身边其中一位亲信,即如今在东宫担任太子詹士薛詹士的表侄。自称医术尚佳,曾今动过入宫为御医的念头,可惜因薛詹士与淮王的关系,打消了成为御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