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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特烦恼(57)

作者: 晰颜 阅读记录

昭阳向躺在地上喘气的祁宁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在他的脖子处比划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先出去。”

锦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祁宁一直抬着眼睛看昭阳,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在自己身边蹲下,又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边似威胁般的比划。其实他还有点力气能够站起来,但看她走近,又觉得十分地难得,索性躺着看她靠近。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是没有一点点的期待,比如她可能伸手拉他起来。然而现实总是很打击人,她伸出来的手,只是为了在他的脖子上做比划,这比凉河的河水更让他感到心寒。

但在这之前,昭阳拿烛台砸他的那一下,出手绝对算不上重。她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抬手一掌劈过去,也要随手拿起身边的物件砸过去,这些都在祁宁的预料之内,他其实可以等待她入睡再翻进去,他可以绝对做到让她毫无察觉,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惹她恼羞成怒。所以他刻意在窗外发出点动静让她察觉,再结结实实挨她这一下,才能让她稍微平静一些。

祁宁现在对昭阳的期待很低,只要她有那么一点点心平气和的态度都足够让他受宠若惊,并为此感到欣喜,受什么都觉得是值的。

昭阳不会懂他心中所想,她已经不懂他很多年。楼船离开帝都时她始终有些不安,而这份不安不外乎祁宁留在帝都,让祁宁也离开帝都时她一直以来的想法,但现今祁宁就这样出乎意料地出现,她因不能理解祁宁的做法而感到十分地愤懑头疼。

“我们谈一谈。”昭阳理了理裙摆坐到祁宁的身侧,垂眼看向他。

祁宁沾着水泽的睫毛动了动,启唇再次发出一个喑哑的声,唯有两个字,“我冷。”

“你活该!”昭阳吐出三个字,斜眼向窗边望了一眼,又转回来,祁宁始终没有要爬起来与她端坐着对话的意思,终于开始有点忍不住,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动。你冷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潜水过来的,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捂热?你不如直接去死!

祁宁身上的水一点点在地上荡开,浸湿了昭阳的裙角,她没有穿鞋,此时是赤脚,蔓延的水渍侵袭了她的脚底,真真切切的凉意让她感到心头也是一凉。她再次看向祁宁,眼神中终于有了些动容之色,提起裙裾站起来,绕过祁宁向床边走去,拎起来一床被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开始犹豫,在床边直直站了片刻。而祁宁的眼神始终牢牢地锁着她,似乎在期待下一刻发生温柔的场面。

然而如同昭阳在很多时候并不懂祁宁所作所为的目的,猜不准他下一刻切切实实的打算,在很大程度上,祁宁对于昭阳下一步的动作,也有摸不准的时候,尤其在这种场面上。

所以昭阳是直接把被子扔到了他身上。

祁宁再次发生闷哼声,一床被子的重量不会比烛台砸过来的分量重,但失望的感受总归是不好受,他至今为止还是没有接受被她厌弃的事实,又试着开口道:“昭阳,你能不能让我先换身衣裳再谈?”

得寸进尺!

昭阳揉了揉额角:“你不要太过分!”

祁宁诚恳道:“只想换件衣裳而已,我现在冷得厉害,或许仍能与你交谈,但不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因为受冷过度而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每天都在打击中度过,你们不会懂我有多坚强~

第46章 不走

昭阳最终还是把锦瑶唤进来,让她去拿一套奉宸司给苏景准备的衣裳。举目整个楼船上的男子,也唯有苏景身量的衣服祁宁可以穿。

锦瑶把衣裳端给祁宁脸上毫不掩饰不愉快的表情。而要穿奉宸司准备给情敌的衣裳,祁宁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换衣裳的时候,又是一阵麻烦,昭阳不得已需要回避将内室让给祁宁。

等一切都结束后,昭阳已经坐在外室打着瞌睡快要睡着,若不是锦瑶在旁边时不时提醒着,恐怕已经睡了过去。

祁宁换完衣服出来,昭阳已经被他磨磨蹭蹭磨得失了对谈的兴致,抵着下颔无精打采道:“要么离开楼船回帝都,要么睡在外室,总而言之,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里。”

竟然给了一个睡觉的地方,祁宁受宠若惊。

而锦瑶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劝,却想不出别的办法,很明显太子根本不会离开楼船。只得将外室稍作收拾,拿来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祁宁这辈子虽然不想昭阳出生就有整个梁国,但到底也是活得金贵,生平头一次需要如此拮据,只能打地铺睡觉。这事是让云烨知道,又能拿来做话柄,喋喋不休念叨上好几年。

昭阳转身走回内室,合衣躺在床上,正要入睡的时候,外室有轻轻的脚步声。原本睡眠就不好,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足以把她吵醒,换个场景她绝对让祁宁滚出去,但现在她绝对不能让祁宁滚出去。

这不能怪祁宁,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不曾料想到昭阳对声音的敏感到了这种程度。入夜前潜入水底一路游着过来,其实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所以他只是起来拿水果填肚子。

昭阳手指按着脑门走到外室,祁宁正坐着小心翼翼地剥葡萄皮,见她出来,扬了扬指尖刚剥好的葡萄,气定神闲地问道:“吃么?”

昭阳暗吐一口血,咬着牙齿:“你再游回去,行不行?”

祁宁不慌不乱地将葡萄放入嘴中,拿起茶壶到了一杯,向前推了推,眸子里盛着真诚的笑意,坚定而固执:“我不走。”

楼船游过两岸点着灯火的州郡,光亮星星点点映在纸窗上,昭阳可以看清他丰神俊朗的眉眼,她见过淮王妃,是个难得的美人,他的容貌生得很像他的生母,那是一种笔墨难以勾勒的绝美。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独处,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打量前眼前的人。与过去几年所不同的,无需经过刻意的揣摩打量,她都能察觉到他眼中失去了一种叫做傲娇自得运筹帷幄的神采。

“你说我总是习惯于把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向考虑,那么现在你来解释一下,不走的理由是什么?”

祁宁一怔,抬手视线对上她,却是没有任何别的动作,迟疑了片刻后,反问:“昭阳认为是什么?”

昭阳眉头微微一皱:“我问你,你倒好又把问题推给我。你觉得我会怎么想?能怎么想?无非是你想更近距离掌握动向。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祁宁见她没有走近的意思,只能把刚才推到对面给她斟满茶水的杯子拿起来喝掉,喝完后沉闷了半响没吭声。

昭阳脸色变得微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脑子?我不管你到底想来做什么?难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藏在楼船上?还是明天一早向船上的官员宣布太子也跟来的消息?像话吗?”

祁宁语气平淡:“你可以借此治我的罪,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么?昭阳,现在在机会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为什么没有想到治我的罪?”

昭阳被问得脚下后退了一步,确实没有想到,根本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她满脑子都在想祁宁跟来的缘由,没想过拿他身为国之储君肆意离开帝都这桩事治罪。但仔细一想,她能够给出的惩戒无外乎斥责几句,祁宁身上没有任何官职,她也不能拿摘掉官职作为惩罚,而除了废除太子之位,其他毫无作用的惩罚对祁宁而言都是不痛不痒的。

而现在两人共处一室的事情传出去无论如何都不好听,所以昭阳还得帮他瞒着。

昭阳整宿都睡得不踏实,祁宁也睡得不踏实。

第二日同船的慕盼盼在大清早闯入昭阳的屋子,推开门就看见地上睡着个人,打水而来的锦瑶手中的脸盆咣当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