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特烦恼(96)
会好起来的,只要他能喝进去。
冉伊在他身边坐着,再抬头,看到雪白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下雪了…………
纯洁的雪花,一落到她的臂膀处,就沾染了血色,她很疼。
雪也很冷,融化在她身上,夺走她的热度。
裴述!裴述!
他也会很冷的。
冉伊这才想到,不能在这无遮拦的地方待下去,会被冻死的。
她撑起裴述,走一步,顿一步,以她的身躯和力量,根本不足以撑起裴述,稍微多走几步,就能栽倒,摔了几次后,把裴述给摔醒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裴述,眼神里满是道歉。
裴述看到她另一只手衣袖上的红色,明白是她拿自己的血,才唤来他的清醒,闷声走着,伸出手托住她瘦削的身子,一步步走着。
漫天飞舞的雪花是那么的漂亮,在此夜,却有夺人性命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兑现前面的话,也会给裴述写一篇~至于写多长,我现在大概有个大纲,看空闲的时间以及留言,篇幅可长可短。
冉伊不强,却也不弱。
第77章 番外——裴述篇2
四处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落脚处是一个败落的草棚,她冷得嘴唇都便成了紫色,纤细的臂膀的破皮血流处凝结成暗红色,对比皙白稚嫩的肤色,触目惊心得渗人。
裴述耗尽力气,四肢僵硬地歪倒在一旁,仍用力起身,生了一个火堆。
“别、别丢下我……”
宛若随风而落的枯枝败叶,她在瑟瑟发抖,手指紧紧拽着裴述的衣角,恐惧般地呢喃。
裴述被她拽着衣裳,动不得,可维持着这个既不是躺着又不是坐着的姿势,他很累。
“别丢下我……别…….”
孱弱的她仍然在害怕地呢喃,似乎在做一个恐怖的噩梦。
裴述不清楚她的过去,也不想参与她的未来,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噩梦,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总而言之,只要把她送到梁国,就可以结束他对老谷主的承诺。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低低的啜泣,有泪水从她的脸颊潸然而落。
裴述终于有些不忍心,耗力抱着她,温润的嗓音轻轻地安慰她:“没事了,我在这里。”
迷迷糊糊之中,冉伊感受到微微的暖意,同样僵硬冰冷的四肢不由自主地向那微弱的微暖靠近,身体极其缓慢地挪动,似乎碰到了什么,听到轻轻的一声闷哼,意识有些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裴述,她正压向他的腹部,忙不迭地道歉。
她的脸上沾染了细碎的草屑,裴述抬手,轻轻地拂去,艰难地转过身不去看她,“把衣服烘干。”
有轻柔的雪花飞进来,驻足在冉伊的脖颈处,引起轻微的颤抖,她纤细的手指触向自己的衣襟,慢慢地解开衣结,褪下外衣,直到剩下贴身的衣服。
半个时辰之后,冉伊终于烘干了衣裳,可等她穿上后,却发现裴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冉伊有些懊恼,褪衣的羞涩让她难以与他对话,并且因此忘记他的身体也承受着冰冷的侵袭。
“裴述!裴述!”
她一边叫唤着他,一边帮他脱去湿透的衣裳,尽力把他挪动到火堆边上。
她不烘衣服,方才已经被火苗烫伤了好几个手指,而这一回又不知要烫伤好几处。
她的身体已渐渐有了暖意,再次触摸他的身体,相对比的冷意更加地明显。
相识半年,或许根本称不上相识,她只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梁国人,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跟着他离开藏嘉谷,甚至愿意听从他的安排,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裴述!醒醒!”
冉伊将烘干的衣服给他换上,又再次唤了他的名字,仍然没有反应,只能再次咬破手臂,将血喂给他。
倏的,白而看不到一丝血色的手指,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看似了无生机,却又力道十足地紧握着,眼眸缓缓地张开,沉静地看向她,“不要再给我喂血了。”
冉伊很惊诧,怎么忽然就醒了,方才怎么叫都叫不醒,她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没事的,只是流点血而已,你病得有些严重,方才又昏了过去,我怕你醒不来。”冉伊抬着手臂,“都已经流出来了,喝一点对你有好处的。”
裴述强撑起身体看向她苍白的脸,问道:“不知道雪什么可以停,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你若再弄伤手臂,我未必有力气为你止血。你又有多少血可以流?”
冉伊看见拧着眉头,试图缓解这凝重的氛围,一边抬了抬手臂,一边轻笑着说道:“没有关系的,伤口不大,不会流太多的血,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麻烦么?”裴述没说什么,而是从衣袖中扯破一条步,抬起她的手,将布缠绕在她的手臂上,然后打了一个结,见她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失口而出,“疼不疼?”
冉伊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尤其是这样关心的话。
她知道,他的话很少,也似乎很不懂得关心自己,势必也是个不会关心他人的人,谁料想他竟然会担心她疼不疼。
“不、不疼,不疼的……”
小小的脸颊似乎又清瘦了不少,下颔越发尖尖的,一双眼眸通红着。
她看起来如此地脆弱。
其实,裴述是清楚的,她不仅是看起来脆弱。
只是她不说而已。
他问:“你怕我?”
冉伊愣了愣,“不怕,”又想了想,“我为什么要怕你?”
“没什么……”裴述又不再问,他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看来是被她烘干的,“你休息吧。”
“我不累,我能照顾自己,倒是你,”冉伊认真地说道:“不要因为照顾我,累病了自己。”
裴述却道:“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把你带到草庐,莫麒的人遍布齐国,被追踪到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是我把你陷入困境,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对,”冉伊反驳道:“如果不是我要跟着你,以你的能力要逃脱应当是可以的,是我拖累了你。”
裴述无言,听她继续道:“你说要等战争结束,我猜你身上一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却因为我命悬一线。”
起初,带她离开藏嘉谷,裴述是有些后悔的。他来到齐国,万事都需要隐秘行事,带这样一个瘦弱的姑娘离开,无疑会拖累他,更何况,她还不是个普通的姑娘。莫麒的情人沁染一直在追踪她的下落,她被发现,也会顺带暴露他的行踪。
一丝不太好的感觉在胸口蔓延,裴述强迫自己去压抑那份感受,收回那份驻留于在她的目光,转而视向漫无边际的白色。
白雪皑皑,又是一次落雪,又是一年即将过去。
冉伊凝视着他,她总能很轻易地看穿人的情绪,他的眼中有孤独与寂寞,甚至,迷惘。
他有心事,他在想念一个人,可这个人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
冉伊正要开口,碍于戳他的伤心是不对的行为,只能避而不言,眼见火堆不如之前旺,便想弄些柴火,好让它烧得暖一些,让他们度过这个寒冷又难熬的夜晚。
有铃铛互相撞击的清脆声,在风中若有似无悠远的传来,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似乎是伴随着沉缓、有节奏的步伐,而引起的碰撞。若这只是也单纯的雪夜,听到这旷野中如此轻悠的韵律,颇有让人沉醉的意味。
可这不是个单纯的夜晚,它有无休止的追杀,和一旦被扑将面临的血腥与残暴。
这清脆的声音无比的熟悉,当年母亲带着她逃窜,身后这样的声音如同魔鬼般不休不止地跟随着,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呼唤着将她们撕裂。
莫麒偏好音律,他的死士身上系着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