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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私房事记(84)

作者: 徐风来 阅读记录

谢韫舜对兄长一直很敬佩,习以为常的道:“他文武双全,自幼是元惟的伴读,破格担任过元惟的府军统领,培养出过一支精锐的太子府军,善于掌管军兵。”

贺云开平和的道:“朕有个提议,想跟皇后商量。”

“嗯?”谢韫舜抬眼看他。

贺云开郑重其事的道:“朕想合并京城的禁军和衙军,统一委任谢远川掌管,为亲军尉,官居一品。”

谢韫舜心下一惊,禁军负责护卫皇宫,衙军负责护卫京城,合并统一可谓是极大的冒险,委任于谢远川无疑是极大的信任,她觉得是另有原因,冷静的问道:“为何?”

贺云开道:“其一,整个衙军内部也陈腐懈怠,需要严格整顿,革弊强化。谢远川擅长此事,能担此重任,我们需知人善任。届时,谢远川充分发挥才能,建立完善可延续的军纪、奖罚、轮编制度。”

谢韫舜认同,谢远川上任亲衙尉十个月有余,禁军在他的掌管下纪律严明,整顿的卓有成效。

贺云开慎重的道:“其二,元惟上任亲衙尉在即。论起知人善任,元惟的特长是才学和智力,让他掌管衙军,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谢韫舜沉思片刻,恍然明白,贺元惟上任亲衙尉在即,皇上应是忌惮贺元惟掌管兵权。她不动声色的等着,等他说出其三是因贺元惟有能力和野心篡位,需防范于未然。

贺云开确实是忌惮兵权落入贺元惟手中,他之所以完全按照谢韫舜的需求对待贺元惟,是为安抚她的心情,让她的心情顺畅,全心全意的维护好和她的关系。赦免、封王的权势皆可授予,唯独兵权不可。在他的观察之下,权宜之计是兵权全交给谢家的谢远川。

关于其三,他则说道:“其三,朕对元惟有更高更长远的期望。”

“是何期望?”谢韫舜有点惊讶。

贺云开专注的与她对视,认真的道:“皇后,纵观当朝四品以上官员,其祖父辈、父辈皆曾担任四品以上官职。追根溯源,他们通过联姻,通过进国堂学习经纶,顺利入仕,垄断了晋升之路。”

谢韫舜沉思着,诚如他所言。

“这些官员都是出身显赫,难知百姓疾苦,多安于现状的坐享其成,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珍惜权势,害怕变故。”贺云开语重心长,道:“皇后,元惟昏迷不醒时,分明有解药可以尝试,御医却都担心仕途的保守治疗。性命生死攸关之际,御医尚且如此,如同国在浑噩衰败之际,当朝朝臣的作为,只顾体面的得过且过。”

谢韫舜的心被震撼,御医的事迹真切的触动了她。她懂得翟太后的事件亦是如此,给了翟氏家族体面的交待,以及体面的联姻,翟氏家族便就体面的不再追究真相。

贺云开忧心忡忡的道:“官员保守的选拔,重臣保守的治国,君臣保守的长此以往,国之脊骨缺乏劲魄,我们的子孙承继大统,必将难以负重日渐衰败的国势。”

谢韫舜清楚当前官场的规则局势,她跟元惟探讨过当朝官员的安逸,也探讨出了解决之法,那就是从根源上整顿。

贺云开道:“皇后,朕想扩增国堂的规模,不再仅限于四品以上官员子弟,扩增至八品,所有官员子弟皆有资格入学,一律凭优入仕。”

谢韫舜不禁隐隐一笑,想法一致。

贺云开看出她的笑意,志同道合,道:“朕还想改教学,优化儒、道经书,增加兵、法经典。”

谢韫舜从容说道:“再创立国堂附属的学堂,招收平民子弟入学入仕?”

“皇后所言极是。”贺云开温存一笑,道:“朕想设‘国傅’一职,官居一品,统管国堂和学堂,制教学、定教义、选讲师、监入仕,唯有才学智力超群的元惟能胜任。”

谢韫舜不置可否,贺元惟自幼就被精心培养,他的才学高深,况且他已有此想法,并和她探讨过这是强国富民的解决之法,他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朕期望元惟能人尽其才。”贺云开认真的凝视她,她是明事理之人,有他欣赏的见识,他开诚布公的坦言,她自然能明白,并作出清醒的判断。

谢韫舜明白,明白元惟应该当‘国傅’而不是‘亲衙尉’,也更加明白皇上有治国理政的高明政策,她内心震颤,道:“臣妾去和元惟商议。”

贺云开目光温煦,她很识大体,眼界宽阔,见她坐起身要立刻前去,道:“朕陪皇后一起去。”

传唤乳母看护澄明公主,帝后二人同乘马车出宫前去齐王府。

马车里,贺云开揽着她,温言道:“朕提出的由谢远川统管禁军和衙军一事,真的是由衷赏识他的能力。”

“臣妾明白。”谢韫舜自当接受。

马车缓慢驶入王府,谢韫舜想了想,让贺云开等在马车里,她独自进正殿跟贺元惟商议。

齐王府的一景一物雅极,谢韫舜慢步进入殿内,等了没多久,贺元惟阔步而至,他静养之后,恢复了英姿勃发,气场尊贵凌人。

谢韫舜遣退侍从,简单的重申了他知道的愿景,请元惟主动提出请辞亲衙尉一职,在她的主张下,上任‘国傅’,优先整顿国堂。

闻言,贺元惟问:“皇上持相同的想法?”

谢韫舜道:“是的。”

贺元惟沉稳说道:“让他服下我服过的毒药,经受毒药发作时的疼痛,昏迷不醒五个月,我就考虑答应。”

第73章 忌狭隘

“不可以。”谢韫舜果断的道:“元惟,我不能接受让皇上服毒。”

贺元惟的眼神冰凉,坐姿端正,沉着问道:“以无耻人之道还惩治无耻人之身,不可以?”

谢韫舜眼帘一垂,平淡说道:“他是无耻,借我之手下毒害你,是无耻的行径,毋庸置疑。”

“不能惩治?”贺元惟气势稳重,目不转睛的望向娉婷女子。

谢韫舜静默了片刻,蹙了蹙眉,语声平缓道:“当你奄奄一息时,我一度悲哀的焦虑惶恐,无助的不知所措。我知道是他造成的,是他推我入漆黑的深渊,是他摧残了我的神魂。同样是他,他把自己清清楚楚的摆在我眼前,让我在漆黑里看到了微弱的温暖和光明,让我在破碎后重塑。”

贺元惟能感同身受她的心情。

谢韫舜冷静的道:“元惟,这次变故,于我而言是场磨砺,更让我开了眼界。”

闻言,贺元惟脸色顿变,沉声道:“你竟然又原谅了他,一次又一次原谅了他!”

“不是原谅,因为我没有感受到他伤害了我。”谢韫舜清醒的道:“有的是醒悟,痛苦的醒悟,不是伤害。没有伤害就没有恨,没有伤害没有恨,谈何的原谅。”

贺元惟痛心的道:“你悲哀无助的时候,不是在承受伤害吗?”

“不是,是我太脆弱了,经过这次磨砺,我的心变得强大了,能承受更多了。”谢韫舜落落大方的道:“当自己被别人摧残时,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薄弱,为何要怨恨别人的力量强大?”

贺元惟深深的望着她,她骨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强韧,遇事理智,经受挫折时不怨天尤人,而是自强成长。他了解她对强者的宽容,和她的度量,此刻,他多希望她是狭隘自私之人。

谢韫舜理性的道:“元惟,当前局面不是正如我们所愿?你恢复了尊贵和权势……”

“他这样做,是因为他不敢跟你决裂!舜舜,他极其精准的捕获你为他所用,就像他极其精准的捕获住滕老为他谋取皇位。”贺元惟言明道:“难道你还没有感悟到是他使你和翟太后的关系恶化,利用你快速的平稳的扳倒了翟太后?”

“感悟到了。”谢韫舜漠然道:“我感悟到有一种力量在促使着我和我爹的关系恶化,就像是当初跟翟太后关系恶化那样的急速凶猛。所以,我选择让这种力量受挫,提出让莹儿入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