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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19)

可过了一会儿,小姑娘还是后悔了。

青灵子一边抹脸一边把稿纸捡回来,重新铺平,她没发出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越落越多,稿纸上的黑色线条被模糊成了点,她擦了一下,那小点便成了一汪水。

谭玲玲见着江深晚回家倒是没提什么,只交代有人打电话来找过。

“谁呀?”江深边吃饭边问。

谭玲玲:“他说自己叫白谨一,哎哟,小孩儿声音真可爱,有礼貌又好听。”

江深嘟囔着:“有吗……他和我说话可不这样。”

谭玲玲笑:“那哪样啊?”

江深想了想:“反正凶巴巴的。”

谭玲玲笑的花枝乱颤,江落山也没忍住,江深被打趣的有些不高兴,吃完饭也不收拾桌子了,谭玲玲倒也随他去。

江深每晚吃好饭还会复习舞蹈笔记,客厅里电话响起的时候压根没想着去接,直到江落山催他:“一定是小白同学,你快去接啊。”

江深磨磨蹭蹭的只好去接了:“喂?”

“……”白谨一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淡淡道,“怎么那么慢啊。”

江深心里嘀咕“你又知道是我了。”

白谨一也不指望他回答,开门见山道:“我的鸡不吃东西,你有办法吗?”

江深:“水也不喝吗?”

白谨一说了句:“你等等。”电话那头传来拖鞋踢踏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踢踏回来,“好像没喝。”

江深忍着笑:“你怎么知道的?”

白谨一口气有些硬:“我用尺量了下水盆,没少。”

江深:“……”

他长这么大,头一会儿见着养鸡养得这么精准的……

“你干嘛不说话?”白谨一催他。

江深咳了一声:“没事的,第一天陌生环境可能胆子小,半夜就吃了。”

白谨一不怎么信:“不会饿死吗?”

江深叹了口气:“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白谨一得了保证似乎才放心些,他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在干嘛?”

江深老老实实汇报:“看舞蹈笔记。”他似乎才想起来,反问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

“我问林老师要的。”白谨一的语气终于得意起来,隔着电话线江深仿佛都能看到对方那趾高气昂的挑眉表情。

“你拿支笔来。”白谨一突然下命令。

江深:“干嘛呀?”他虽然这么问着,但还是乖乖拿了纸和笔。

白谨一:“记我手机号码。”

江深皱眉:“我又没手机……”

白谨一:“那也记下来,以后用家里电话给我打。”

江深心想我又没事找你……手上倒是写的挺快,写完一看,11位数特别好记。

“我这可是吉祥号。”白谨一炫耀道,“除了你,没告诉过别人。”

江深可不懂什么吉祥号,他看了几遍就把号码背了下来,高兴道:“我记住了。”

白谨一满意地“哼”了一声。

江深从来没跟人打那么长时间电话过,毕竟乡下村里各门各户挨的近,想呼朋引伴找人谈事的,村口喊一声名字就行。

白谨一不挂电话,江深也不舍得挂,他贴着话筒的耳朵都有些烫,不得已只好换一边,两耳轮流上岗。

“白谨一。”江深问他,“你会一直打拳击吗?”

白谨一毫不犹豫道:“会啊。”

江深:“你爸妈都答应你的?”

白谨一:“听他们干什么,我刚打拳的时候我妈不答应,我不还是来打了。”

江深:“……”这顺序好像不太对……

白谨一显然要敏锐的多:“你爸妈不让你跳舞了?”

“不是我啦……”江深没想到他能猜着,不怎么好意思说,“我有个妹妹,画画的,家里可能要不让她学了。”

白谨一:“那她自己还想继续画画吗?”

江深认真道:“当然啦,青灵子是要当大画家的。”

“那不就好了。”白谨一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想画画,就一定能画下去。”

“哎。”江深叹了口气,他有些急,“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的。”

江深也不知道怎么讲,他突然发现,和白谨一讨论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意义,白谨一的条件,自己的条件,无论如何都无法公平的讨论一些事情,想通了这些,江深其实是有些落寞的。

他第一次,学着大人的口气似的,无奈道:“你以后就明白啦。”

和白谨一挂了电话,江深揉了揉两只通红的耳朵,谭玲玲看见了,笑话他:“明天都要见面的今天还讲这么久,一晚上见不到都不行啊。”

江深讪讪地:“没有啦。”他问母亲,“狗毛回来了吗?”

谭玲玲:“没听到动静,怎么啦?”

江深摇头:“没事。”他拿了点鸡食去院子里喂Tony,偶尔朝外面张望两眼,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有人从村口拖拖拉拉的走着,等人走近了,有了光,才看清楚是陈毛秀。

狗毛也看到了他。

“你怎么还不睡呀。”狗毛隔着院门问,他还偷看了一眼Tony,幸好鸡已经困了,懒得找他麻烦。

江深:“你回来太晚啦。”

狗毛:“难得嘛。”他示意江深伸出手,“给你的。”

江深低头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这是什么?”

“进口糖果。”狗毛得意道,“你和青灵子一人一半。”

江深“嘿嘿”笑起来:“谢谢狗毛哥。”

狗毛伸手撸了一下他头顶:“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啊。”

江深抱着糖点头,他看着狗毛进了隔壁屋,才最后给tony添些水,趿着拖鞋回了房间。

苗花儿和陈老实已经睡了,狗毛蹑手蹑脚地偷偷开了青灵子的房门,小姑娘睡觉样子也是不老实,杯子卷成一团塞在怀里,狗毛叹了口气,给她拉好被子,将糖放到了妹妹的枕头边上。

也不知道睡前青灵子画了多久,炭笔稿纸和画架都没收,狗毛见不得乱,只能又蹲下来替她收拾。

他看不太懂画,但纸上的草稿轮廓还是分得清的。

“这画的谁呀。”狗毛凑近了仔细分辨,他有些好笑地轻声嘀咕着,“臭丫头别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第17章

白谨一之前从来没养过鸡,他百度下来觉得这是个有技术又有难度的活。

鸡食盆里的玉米粉和青菜比例都是按克来算,清水杯也换成了带刻度的,他每天除了上学外,固定时间去院子里三趟看他的鸡,搞的家里的保姆都有些奇怪。

“少爷。”朱阿姨是跟了他们家10多年的住家保姆了,“你作业写完了?”

白谨一点头:“写完了。”他蹲下身,踩在院子里的玄关边上,伸出手呼了几声。

雏鸡已经有点认人了,毛绒绒的,小跑着冲了过来。

白谨一的大拇指揉过鸡脑袋,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摸了鸡后又尽职尽责的去检查食盆和水杯。

朱阿姨笑起来:“我都看过啦少爷,没问题的。”

白谨一道了谢,还是自己又看了一遍,他强迫症有些重,特意拿了称来量玉米粉和青菜的剩余重量。

朱阿姨:“……”

从这白少爷出生起,几乎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也没多精致得养他,就不知怎的,性格脾气居然长成了这样。

“我去打拳了。”白谨一站起身,他最近又长高了些,再加上快放寒假了,头发也长了不少。

朱阿姨:“白切牛肉在厨房里,给你多备了一份。”

“好。”白谨一背上拳包,他挥了挥手,“走了。”

白家有司机,送白谨一去到文化宫后也不开走,等着他下课再接人,赖松知道他家规矩,偶尔也会跟司机打个招呼。

“你鸡养的怎么样?”赖松问。

白谨一:“养的好着呢,定时定量定点。”

赖松懵了下,半天才问:“你养得这么精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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