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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里的爱情乐章(41)

「你哭了吗?」夏已爵皱着眉头凝视着我。

「呼——没有。」我下意识地将手机藏进口袋,微笑着,「是打了一个哈欠啦!」

夏已爵点了点头,牵起我的手:「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去哪里?」

他的眼眸中有悲伤的水波涌动:「去……会见故人。」

我和他上了一座山。巍峨的树木中间断断续续地可以看见一排排的坟墓,砌成乳白色,孤独而整齐地停留在原地。

夏已爵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缓慢地爬上了上坡,在山腰的地方站定。他将我的手越抓越紧,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

我看到他奇怪的反应,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安静的乳白色墓地,雕刻者乳白色的小天使和玫瑰,中间是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少女长长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腰间,眼睛澄净而略显倔强,笑容则有一丝淡淡的忧郁。

是初夏。

原来他是带我来看初夏的墓地!

她淡淡地微笑,就可以让人心驰神往。

她默默地张望,彷佛永远存在于温暖的初夏时节。

我亲爱的初夏,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在云端看我们吗?

爵望着她的黑白照片,抿着唇一言不发,握紧了手里的香水百合。我慢慢地捏紧爵的手,然松开他的手指,拿过他手里的香水百合。

爵略微诧异地看着我,我默默地将香水百合放在她的墓地前。她的黑白照片在香水百合的团簇下,愈显洁白和纯净不染。

我伸出手指抚摸着石碑上初夏的名字,微涩的感觉传递到指腹间。就在接触到她名字的那一剎那,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也因为车祸失去了父母的她,并没有封闭自己,佯装自己有多坚强,而是在默默地努力,默默地成长,始终是善良单纯、温暖坚毅的女孩子。而我呢?自以为有多可怜,有多悲伤,觉得自己的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是被上帝遗弃的人,讨厌幸福,厌恶快乐,将自己缩成一团,圆圆逃离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向葵,你……不记恨她了吗?」爵站在我身边问我。

「我才不会!」我微红着脸争辩。

他跪在初夏的墓前,也伸出手指唔抚摸石碑上的「初夏」两个字,轻言细语:「你,好吗?」

我默默地看着爵,将自己的手也迭在他的手上。天边的日光被浓密的树林所遮掩,只有淡淡的光影从树的罅隙疏落流离,落在我们交叉的手指和初夏的墓地上。

「初夏生前最喜欢香水百合,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才会到你来这儿看她。她已经死了两年了……」夏已爵漆黑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滚动,映着浅浅的阴影,不可抑制地悲伤。

我忍不住去吻掉他不知不觉掉落到腮边的泪滴。爵脆弱地看着我,将我抱在怀里,眼泪滴进我的衣领里,顺势流入了我的身体、血管、心脏。我感受到和他一样的悲伤,心酸而无奈。

「向葵,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她曾经给过我那么多幸福,我竟然让她这样死了。」

「不是你的错呀。」我安慰他,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是的,并不是爵造成地过失,而是裴凛蓝,曾经那个花心无比、折磨初夏的裴凛蓝……到了如今,我依旧无法想象他曾经的恶劣。

「我真的很恨裴凛蓝。」他满腔仇恨地低语,「无论怎么劝诫自己,依旧……很恨他,这样折磨初夏。」

「我不应该这么随便地让初夏和他出去的,裴凛蓝和我只不过是普通朋友,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就那么放心让初夏赴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淡淡的日光涂满了乳白色的坟墓,少女的黑白照片呈现出一种圣洁的忧郁和美丽。我抓住了爵的手,轻轻地对初夏说:「初夏,我和夏已爵,现在很幸福,请你在天堂,也一定要幸福。」

就在这时,又一束娇嫩新鲜的香水百合放在了初夏一尘不染的墓地上。

「裴凛蓝?」我脱口而出,他没有回应我,在初夏的墓地前跪下,「初夏,生日快乐。」他也用虔诚而温暖的声音说道。

「不要在这种地方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你还怜悯她,就给我滚开,不压侮辱这么纯洁的地方!」夏已爵火了,冲上前去拉住他的衣领。

「请你让我先拜祭她。」裴凛蓝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想在初夏的墓地前和我动手吗?」

夏已爵听了,不由自主地放了手,但依旧双眼冒火地盯着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裴凛蓝重复着与我们一样的动作,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初夏的墓地,笑容静淡而且哀伤无比。他的眼神温柔谦逊,带着涌动的泪花。他不断地抚摸着石碑上初夏的名字,最后贴上去轻轻地吻了吻。

隐隐约约,我知道,即将到来的事,我已阻止不了。他们之间累积多时的仇恨,终要有个了结。

过了很久,裴凛蓝终于站了起来,他淡淡地向前走去,说:「过来,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让初夏看见。」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我一样。

光影筛入树叶罅隙抖落的刷刷声,犹如蚕茧羽化成蝶那一刻的震撼与斑斓。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像是为死亡者独唱的挽歌。

「初夏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占有她的身体,也没有时她怀孕。」裴凛蓝面无表情的说

我和爵吃了一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已爵说

「我不是花心而且不负责任的男生,如有这样的传闻,也是那些女生主动招惹上我,我并且没有伤害他们的事,更何况是我爱的初夏。」

「哈,当初明明承认了,现在为什么要狡辩说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夏已爵冷冷地嘲笑他。

「就是因为我爱初夏,所以我当初才会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裴凛蓝依旧是那副冷静的可怕的样子,字字句句都令人惊愕无比,「夏已爵,知不知道,初夏之所以死掉,是因为你的追求者找人强xx了她!她没又被我侮辱,她是被几个人轮奸的」

我瞪大眼睛抬起头,看到裴凛蓝怒气冲冲的脸,他发疯一般吼道:「如果你不让她假装你的女朋友,她就不会死!她根本不可能会死!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她是因为你而葬送生命的!我爱她,我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才会说一切是我做的!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

这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爵的脸已经变得惨白惨白。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望着爵惨白失神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了,将他推到身后,对裴凛蓝不顾一切的吼道。

裴凛蓝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嘴边浮起一个自嘲的微笑。我立刻感到一阵内疚,但我依旧绞着衣角,咬着嘴唇看着他。

裴凛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伤害夏已爵,我看不下去。

「证据……你是要证据吗?」裴凛蓝笑了,用他那双苍穹蓝澄净如水的眼睛望着我,笑容爱上而淡漠,「证据,我当然有。」

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袖珍版的日记本,巴掌大的香水百合形外壳,系着淡蓝色的丝带,精致如新。

他把它交给爵,说:「这是她的日记,她时候的第二天,快递公司送过来的,是她死前就准备给我的,里面又被隐藏的真相。我本以为可以永远藏着这个日记本,像永远怀念她一样,可是我错了,爱一个早已离开的人,终不可能浪漫到天长地久。」

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蓝色瞳孔里满满的忧伤。

我该怎么去祈求你的原谅,裴凛蓝?我又开始有流泪的冲动,可是我并没有追上前去向他解释我的任何行动。因为此刻更需要我的人,是夏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