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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都救不了你(三国)(91)

作者: 有绯 阅读记录

后来,伴随着曹操起兵、征战,很少有空来管他们,这几个年岁稍大的孩子相互扶持就成了一种习惯。

所以在那之后出生的弟弟妹妹,其实都比不上曹初他们在战乱中一起扶持长大的情谊。

再后来……

她翻墙出去玩,没想到碰上了御史,匆匆忙忙转身,却又撞到一个人,这个人还协助她打晕了御史。

生如碧华明月,一袭青衫落拓。

男子眉眼含笑:“不必多礼,姑娘不妨雇人送他回去罢。”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远去,而那人的说过的话愈发清晰,声音仿佛犹在耳畔。

“刘备有雄才,必不肯寄人篱下,如若纵之则后患无穷。”

“吕布虽勇,然三战败之,锐气必锉。”

“衣带中血诏并非陛下亲笔,而是伪造。”

“你没做错。荆州看似安定,长久下来必将自乱。”

“女公子可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

“孙策虽勇……以吾观之,必将死于匹夫之手。”

“不出两年,袁绍必死。”

“你被匕首所伤,必须涂药。”

“女公子当真如此信任于嘉?”

“我先前一直在思索,子劭似乎知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你窥探天机,可会于自身有损?”

……

回忆里的声音愈发模糊,愈来愈小,直至散去。

醒来的那一刻,曹初的脑内有瞬间的空白。

她的确没有刻意装睡,可华佗和郭嘉说的话却吸引了曹初的注意,使她一时半会儿并不想打断他们的对话。

华佗的声音带着些埋怨:“该,你看你把她气得。怒极攻心,又一路奔波,依老夫看呐,说不准这个月她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郭嘉不语。

华佗看不下去:“你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成心气得她想跟你和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嘉沉默良久,开口解释:“我长她些许年岁……若有一日我真的去了,她不至于太过伤心。”

之前他的身子不算差,可在这回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在。

“真狠。”华佗一脸惊悚,“若女公子这回没晕,怕是真的要与你和离了。”

曹初听着这些话,呼吸微微一顿,又努力放平。

郭嘉阖眼,轻轻握住曹初的手:“嘉……”

“我说你别钻牛角尖啊,难道你真的要让曹子劭觉得你半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不成?然后搞得两个人都不开心?”华佗不理解。

“再说了,什么年岁不年岁的,老夫说过多少次,你要相信老夫的医术!”华佗信誓旦旦保证,“别信仲景的!你看他长得多老,老夫长得多年轻!”

郭嘉笑了笑:“仲景对我说别信你的。”

华佗气哼哼:“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等她醒了再说罢。”郭嘉帮曹初掖了掖被子。

曹初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心里一阵酸涩。

“等她醒了她就得接受自己有孕在身的事实了。”

华佗眯眼,啧啧称奇:“旁人都拍手称好的事,郭祭酒似乎不高兴?”

“自然高兴。”郭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为何不见喜色?”华佗不解。

郭嘉起身对他一礼:“生育是女子的鬼门关,还望元化……”

华佗叹了口气:“我走得多,行医多,见得也多,如你这般所想的人着实没见过。”

曹初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快到时辰了,她也该醒了……诶?祭酒你出去作甚?”

“她短时间内大抵不想看见我。”郭嘉挑眉。

华佗摆摆手,没好气道:“行行行,你们年轻人就是麻烦。”

说罢,他也起身退出去,走时还顺便把门关了上。

曹初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敢睁开眼睛。

她愣愣地望着房梁,心中被不知是甜是涩的滋味填满。

良久,曹初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右手却无意中在榻边摸到了两封信。

信的摆放位置很随意,却很隐蔽,这种塞东西的方式像是某种事物用不到了、便随手一塞的感觉。

曹初仔细地分辨着封蜡边上的字——一封写给曹操,还有一封写给她。

上面的字迹很眼熟,显然是郭嘉所书,笔力却全无往日遒劲,而是带着一丝无力,像是病重时所写。

曹初起身张望了一番,确保屋内无人,这才回到榻上,仔细拆了信封,抹去封蜡。

第85章 灵魂拷问

人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的时候, 多半都会留下遗书。

这次郭嘉挺过来了,他先前病重时备好的遗书也无甚用处,便随手往边上一塞,准备在没人的时候烧掉。

奈何曹初来得太仓促, 这两封遗书还未来得及处理掉, 屋内的床榻就被气晕过去的曹初给占了。

思及这些, 曹初大抵猜到了信中的内容。

指端划过写给她的那封信,在“子劭亲启”四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犹豫着拿起了另一边写给曹操的那封信。

有一处字迹有些模糊,点点墨迹沾在旁侧。可想而知, 在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要保持一贯的思路清晰写下这封信有多难。

信中的内容是关于这场战事的。

蹋顿伏诛,曹操将那些被蹋顿掳掠和袁家兄弟带去乌桓的汉人都放回了幽州安顿,可袁尚和袁熙却逃了。

幽州以北是关外异族,除了乌桓他们无处可去, 现在乌桓已定,袁尚和袁熙能跑去的地方只有辽东。

辽东地处偏远, 而辽东太守公孙康在袁绍时期就不怎么肯归服, 如今换了曹操, 想来也是一样。

“辽东公孙康, 素来自恃偏远,桀骜不服。今袁熙、袁尚往投辽东, 公孙康久畏袁氏, 戒备甚矣。

丞相威服四海, 剑指辽东,公孙康必心怀忌惮,忧心我军来犯。

若丞相攻之,其并力迎敌,必攻之不下。

如若我军不动,其必将相图,公孙康自会斩下二袁首级献予丞相,其势然也。

嘉福薄,再不能为丞相献计决断,今留书一封。若如此言,辽东可定。”

直至临死前,他都在殚精竭虑,从来都不为自己思考一些。

曹初的目光在最后一段话上来留转,最终沉默着放下手中的信,又拿起另一封开始拆。

边上没人,很安静,拆信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极其明显。屋内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曹初强忍住心中酸涩,越拆越急。

而就在这时,屋外脚步声响起。曹初心中一跳,倏地将两封信团成一团,急急忙忙塞到原处。

接着,她继续躺下装睡。

郭嘉端着药和清粥推门进来。

他的神情很认真,眸中闪着些许心疼。

往常只有两人,一身轻也就罢了,可现在曹初身怀有孕,他若畏首畏尾,岂非太过荒唐?

躺在榻上的女子眉眼娇俏,神色安静。唇小巧而两端微翘,即便不笑也是自带三分和悦。

忆起往日曹初每回反唇相讥时甚有活力的模样,郭嘉不禁莞尔。

曹初闭着眼,细细聆听着声音。

对于装睡,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掌握了技巧,她装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可就在这时,一道不轻不重的力从下颌传来,双唇相触,缓缓流入口中的药汁极为苦涩。

曹初睫毛微颤,被迫吞咽下去。

郭嘉正专注渡着药,无心去观察曹初的表情,是以没能发现她的异样。

为了装得像一点,曹初只勉强咽了一半药,另一半药汁从唇边缓缓流出。

郭嘉熟练地拿起干净的巾给她擦拭唇角。

半昏迷状态的人极难吞咽,想来这几日郭嘉都是这么不厌其烦地将这个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把药喝完,钳着下颌的力道松开,曹初总算得以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