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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为后(61)+番外

作者: 鹊上心头 阅读记录

他大多时候都是叫她青画,偶尔也会逗趣叫她大嫂,但夫人两个字,却总叫她听着脸上都要发烧。

两个人明明没说几句话,外面却传来雷鸣的催促声:“大当家,大嫂再不走,回去天都要黑了。”

荣桀面上一黑,回身骂一句:“这皮猴子。”

颜青画笑着推了他一把,两个人一起出了客房。

在外人面前荣桀就克制多了,他把自家媳妇送上马背,一路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回了衙门。

邹凯是今日下的山,原本是来接远行而归的大当家,结果刚一到衙门便被留住了。

除了带队回山的雷鸣和正领着百姓农耕的雷强,剩下几个当家都聚在堂前,等着荣桀的安排。

荣桀坐到主位上,肃着脸,他腰背挺得很直,威仪堂堂坐在那里,下面弟兄们无人敢吭声。

就连平时没脸没皮的叶向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他臊眉耷眼缩在椅子上,老实得仿佛抽了水的白菜。

荣桀深吸口气,慢慢开口:“云州那边的事,我们在奉金也多方打听,昨日雷鸣已经给你们讲过一二,想必不用我再赘言了。”

邹凯答:“是。”

荣桀继续道:“昨日大概事项都已安排下去,但还有几件事,我们要提前讲明。”

下首三人俱抬头望向他,目光沉沉,安静如夜。

荣桀认真说:“云国新立,国内便动荡不堪,功臣与君主反目,百姓苦不堪言。”

“我们背负期望,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不是奔着那样一个未来而去的。可能是我想的多了些,但有些话总要好好说出来才算数。”

“我荣桀从不是那等独断专行、暴戾妄为之人,他日若我们也能走到那一步,我希望大家还能坦诚相对,若你们对我、对任何事不满,都可以直说。”

“我不想失去你们这些好兄弟,我也不觉得未来有任何事能阻隔兄弟之情。权势诱人,富贵难寻,我荣桀发誓,未来不管如何,这经年同甘共苦走过的年华,我此生都不会遗忘。”

他的性格如此,同弟兄们多年感情摆在面前,无人不动容。

就连连和都难得哽咽一下,双目微红,看着他说:“大当家,您这是……”

荣桀摆摆手:“这个镇衙门我们攻得简单,可再往前走一步,就再也没有康庄大道了。”

“可我们不走,国朝也不会放过我们。”

他说着,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邹凯的脸都涨红了,他结结巴巴道:“荣哥,我们会一直、一直追随你,绝对不会、不会背离。”

荣桀抬起头,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轻轻开口:“我也绝对不会背离自己的兄弟。”

“在我这里,永远不会有第二个阮细雨。”

第50章 瑶兰

云国的夏日闷热潮湿, 哪怕偶有微风, 也都仿佛含着氤氲的水汽, 贴在人身上难受极了。

令尹府就挨着原云州布政使司, 以前是云州首富的私产, 后来成王揭竿而起, 那首富也是会看脸色, 当即就把家宅捐出,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这府宅不说富丽堂皇, 也算是颇有一番江南景致的娟秀。

前院书楼前甚至还挖了个小池塘, 几尾红彤彤的锦鲤正在水中摇曳, 一点心事都无。

阮细雨靠坐在书楼二层的露台边,他一头长发全部束在头顶,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

一旁的书童正规规矩矩研墨, 低垂着眼一声不吭。

书桌上堆了数不清的奏折, 一本挨着一本, 密密麻麻压在阮细雨心上,叫他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小书童见大人脸色难看,吓得手都哆嗦了,紧紧巴巴把墨磨好,立马退了出去。

露台上没了旁人,阮细雨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把苍白的脸埋进掌心, 好半天都没起来。

这些时日来的压力一涌而上, 逼得他心绪难安, 也终究意难平。

正当他这样“发呆”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大人,宫里来人了。”

阮细雨猛地抬起头,他眼睛有些红,脸上却干干净净,一滴汗都无。

“进来吧。”他哑着嗓子说。

做了这个令尹,他手里的事一天比一天多,压得单薄的身躯越发消瘦,身体也大不如前。

管家推门而入,捧着一封明黄的折子。

“来的是宫里头的秦公公,他说怕打搅您,没敢进来。”

阮细雨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折子,大概扫了一眼。

越看脸色越青。

管家似乎有些怕他,吓得背后都湿了,却一步都不敢动:“大人?如何去回?”

阮细雨狠狠闭上眼睛,他深吸口气,缓慢而幽深地吐了出来。

“准备准备,我要进宫。”

炎热夏日里穿一身厚重朝服十分折磨人,他们云国初立,朝廷就忙着修成王心心念念的麒麟宫,哪里有银钱给朝臣做朝服。

阮细雨仿佛天生不爱出汗,他穿着干净笔挺的绛紫色仙鹤朝服,头戴青云冠,一步一顿地跟着秦公公往布政使司的后院行去。

布政使司通共就这么大的地,跟中都的琉璃宫比都没法比,怕是连人家一个宫室大小都没有,还偏要叫麒麟行宫。

前头衙门改成了清平殿,后面的内宅自然便是后宫,别看成王立国没几天,后宫倒是很快就充盈起来。

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居然也要来回通报。

阮细雨等在“后宫”垂花门前,端方玉立,面容清俊。

秦公公笑着瞧他一眼,轻声细语说:“大人别急,我这就叫小的们来开门。”

他说是秦公公,却哪里是什么阉人,他不过是以前戏班子里不红的老旦角,装起阉人来颇有几分神似。

这云国才立了两月,上哪里找阉人给叶轻言弄那琉璃宫里的门门套套。

阮细雨冲他笑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麒麟行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头顶上的天那么蓝,他却一点晴朗也瞧不见。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阮细雨冷冷偏过头去瞧,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扯着一个纤细羸弱的少女,一边扯还一边笑:“小娘皮别给脸不要。”

阮细雨皱起眉头。

那小丫头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瘦的仿佛一缕青烟,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救救我!”

那声音振聋发聩。

阮细雨浑身一震,正想上去说两句,却不料一双冰凉的手攥住了他的胳膊,叫他一动都不能动。

秦公公阴柔的嗓子在耳边炸开:“大人,那是殿下瞧上的娘娘。”

就这一句,阮细雨突然就不动了。

他心里头仿佛堵了什么腐烂的东西,惹得他直反胃:“多谢公公提点。”

秦公公松开手,轻声道:“大人是明白人,咱们都是讨生活的,审时度势最是重要。”

阮细雨紧紧攥着手,任凭短指甲把手心戳得满是伤痕。

是啊,都是讨生活。

什么令尹,什么好兄弟,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虚言。

阮细雨深吸口气,他背对着那少女,任凭她就这样被拖走了。

这年月,没谁能救得了谁。

他遥遥往北边望去,入眼是麒麟行宫后宫的二层小楼,他眼神有些涣散,似是瞧那里,却又好似在发呆。

阮细雨不由想起梧桐镇的所见所闻,不知他们将来会不会也是这般。

说不得人人都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

花团锦簇的誓言一晃而过,逼红了他的眼眶,年少时一起发过的誓犹在耳边,转眼皆成虚妄。

阮细雨闭上眼睛,听着耳边垂花门“吱嘎”一声开了。

秦公公细细的尖嗓子又喊:“令尹叩见。”

阮细雨深吸口气,挺直腰背踏步而入,在他身后,垂花门“啪”的一声又关了。

少女凄厉的求饶声被隔绝在门外,那仿佛是另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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