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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的方式不对(7)+番外


这一场婚宴,林美君的唱做念打实在到位,哪怕她的一只手背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而留下了永远的伤痕,但对少数几位了解事情经过的贵夫人来说,她的形象简直纯白到了发光的地步。
人就是这样。尤其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他们未必相信别人告诉他的事情,但往往对由自己调查出的“真相”深信不疑。
能参加蒋军国婚宴的人没几个是没有本事的,林美君的一番遮掩反而十足地勾起了这些人的好奇心,参加婚宴的几个贵夫人事后也在各种地方对林美君旁敲侧击。但不管对方有几个人,是在公开还是私下的场合,林美君都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碰倒了装汤的汤蛊,还要补上一句“小泽也被烫到了一点,还好伤得不严重。”
但就算林美君这样说了,难道“事实”就没有人看见了吗?当时和苏泽锦同桌的一位夫人在被人问到这件事的时候,在自己的私人聚会上含笑将事情同自己的几个闺蜜说了一遍,蒋军国的第二任夫人自此就有了足够的好名声,仅用了两三个月的功夫,就在社交界上站稳了脚跟。
当这个消息传到老宅的时候,距离事情的发生已经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
外公和朋友一边下棋一边交谈,他则站在一旁练毛笔字,听到这个在两个老人的交谈中随意带出来的消息后,他满脑子都是林美君面具一般的笑容,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当天下午的十张毛笔字,没有一个字写得漂亮。
客人在晚间的时候离开了,外公像往常一样检查他的功课,他不等外公拿起那些练字的纸张就对外公说要重写一遍。
外公伸向练字纸张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放在他的头顶摩挲一会。接着,外公握着他的手,在田字格上稳稳地写下一笔一划、一撇一捺。
外公同时告诉他:
“小泽,你觉得林美君很能忍、很聪明、很厉害?”
“你想想你妈妈,想想我平常告诉你的话。你能想象你妈妈为了达成什么目的不惜伤害自己吗?你会为了讨你爸爸的欢心和林美君比谁被烫得更厉害吗?”
无法想象,永远不会!
苏泽锦记得笔杆死死嵌入手心的感觉,也记得自己外公抓着他手的沉稳力道。
“尊严是你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记得抬头挺胸,实力是你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需要委曲求全。林美君?”
苏泽锦听见外公在自己身后微微哼笑一声。
外公跟着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妈妈的死因是她自己的软弱。但我的女儿,哪怕软弱到放弃自己的生命,也比只能靠装、只能靠忍,只能活在他人眼光中的林美君要高傲一百遍。”
“眼光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希望二三十年后,林美君不会因为手上反复的疼痛后悔。”
外公握着他的手,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最后一笔。
他牢牢握着笔杆。
一定会后悔的。
不管是他负心薄情的爸爸,还是寡廉鲜耻的林美君。
苏泽锦盯着田字格上的墨色大字。墨迹在他的视线中旋转扭曲,最后成为蒋军国与林美君的面孔。
他冷冷地看着这两张面孔,片刻后露出笑容。
死人要不了的债,活人来讨!

第三章

苏泽锦发现自己过多的沉溺在过去的记忆中了。他皱了皱眉,目光再一次落在饭桌前方的几个人身上。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当然不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在吃饭中交谈的习惯,而是显然每一个人都没有交谈的欲望。不管是他自己、外公、还是林美君一家。
苏泽锦还记得这顿饭吃完了之后的事情,眼前的情况也正如同他的记忆一样发展:一顿饭吃了小半个小时,当佣人上来撤去餐盘,众人走到客厅的时候,林美君不动声色地捅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苏泽锦又扯了一下唇角。站在众人之外,他很清楚地看见蒋容旭神情的变化:先是有点微微的不以为然和不乐意,接着好歹勉强收起来了,用一种还算恭敬的姿态拿出一幅长卷轴:“苏爷爷,这是我前两年偶然淘到的一幅字画,但我自己也不懂这些东西,您是书画大家,您给看看?”
就算再看一次,苏泽锦依旧冷笑出声。
他顺势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自己,自己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那是在遮唇边的冷笑——跟着吩咐张妈将卷轴拿好。
当然得拿好。站在一旁的苏泽锦不动声色地想着,待会可得送还回去呢。
也不知道林美君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算抛开他妈妈当年死亡的真相不说,蒋军国可是实实在在地抢了苏氏的企业,别说她还是害死他妈妈的凶手之一,哪怕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只要她还是蒋军国的妻子,自己和外公就断然没有可能接受这个女人和这个女人生的孩子——而不是蒋军国的妻子,这两个人和他跟他外公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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