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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有话说(86)

傅听欢与萧见深一起上前,他先是端详了一番那位于树梢顶端的果实,接着感慨说:“从我自这里离开,也不知多少年了,它终于又成熟了一颗。”

萧见深刚想说话。

傅听欢已经趁着这一时机闪电一样将树上的果实摘下来丢进萧见深的嘴里。

萧见深:“……”

进入嘴里的果实在甫一碰到唇齿,就化作了一股热流,全往喉咙与腹腔处用劲,哪怕以萧见深长成以来不知吃过多少天才地宝灵丹妙药,也只这入了自己口中的东西乃是绝顶药材之一。

傅听欢见萧见深吃了东西,这才悠然而笑,有了卖弄的心思缓缓说:“这树乃是精铁之树,这叶乃是紫玉之叶,这果实乃是丹顶朱实,树十年生一寸,叶一年长一片。十三寸抽枝、二三寸长叶,三三寸结果;九枝生一叶,九叶生一果。这一果之中蕴含了此树无穷之精华,吃下之日便是功行精进之——”

萧见深吻住了傅听欢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于是抑扬顿挫的演说就被打断捂住。

他又将一口的汁水逐一渡到对方的口唇之中。

傅听欢一开始吃了一惊,还想闭口。

但萧见深吮吸对方的舌头,在轻轻一咬让对方几乎跳起来的时候,又轻而易举的将窜入期间,再将跳起的东西重新安抚下去。

于是那一口朱实的液体,一半被萧见深喝了,一半被傅听欢喝了,还有剩下的一点溢出了两人唇与唇的缝隙,沿着唇角淌到下颚处。

傅听欢凝视了萧见深唇边的痕迹一会。

头稍微一低,便沿着那浅浅的一道痕迹,将所有残汁点点吮吸,全卷入舌头之上喉咙之中。

朱实液体所带来的热意此番已经在胸膛内烧起。

若是完整的一颗果实,此时不管是萧见深还是傅听欢,都应该静心打坐,化药效为内力。但分出了一半之后,虽也确实还有些效果,但是却再不用他们打坐练功,自然也没法让功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傅听欢此时又指着精铁之树旁边的水潭。

这水潭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如同黑水,就中却闪烁着点点银芒,而再细看,那闪闪发亮的银芒却是一条条游动在潭水之中、大约手指粗细的小鱼,又是一番惊奇之处。

傅听欢此时说:“精铁之树扎根泥壤,汲取潭中沉水,又将些许乳汁反哺,久而久之,水里的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别看它们个子小,当日我吃这些的时候,三条入腹,便感觉体生热意……可想而知朱实之效果了。”

说道这里,他还是惋惜:“刚才你为何不一口将其吞下?若是将其一举吞下,说不定——”

“但有傅听欢在此。”萧见深突然说。

这是傅听欢刚才见萧见深时笑吟吟说的那一句话,此番从萧见深嘴里再冒了出来。

傅听欢扬了扬眉,面露疑问。

萧见深便悠然接道:“何物可及你之味?”

☆、章六五

此处坐不过片刻便觉有幽寒之气从足下升起。

于是傅听欢再带着萧见深往内走去。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间石室。

这石室与萧见深曾带傅听欢去见的、安放着自己回忆的那个东宫库房相差仿佛。都是四壁石墙,靠墙的位置码着箱子与架子。箱子是扣住的,萧见深随意打开了一个,发现里头装着自己与傅听欢的衣服;他又抽出架子上的零散的书籍,他在一眼看见这些书籍的时候便觉得眼熟,此时再拿在手上定睛一看,便发现这果然是自己从一灵观带出来的那些秘籍宝典。

傅听欢见萧见深已经拿了书,便笑道:“在危楼的时候总没有什么时间参悟一灵观的武学,正好我们此番外出,可于此静室中细心翻阅一灵观的秘籍,再有闲暇,也可以游览这地界的山川风光,岂不是好?”

“不能再好。”萧见深道。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又去看那靠着墙的架子。

这架子似乎是被人随手削成,上面的木刺都没有打磨干净,但几处刀砍剑划之处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萧见深的手指在断面上擦过,他问傅听欢:“这架子……与石床也是你弄的吗?”

傅听欢道:“这倒不是,当年我避难入此,此地原本就有书架、箱子和床,应当是我之前的那任主人留下的,除此之外,他还留了一本加了批注的武功秘籍,只是批注完后,他竟没有署名,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什么。”

说罢他随口问:“你要看那批注本吗?批注的是江湖中最普通的一套基础拳法。不过那批注倒是很有见地,可以阅览一番。”

萧见深暂时没有不答话。

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这架子的拐角之处。

他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熟悉的痕迹。

他本就觉得眼前这个石室眼熟,现在再找到了这个痕迹,眼熟就变成了确定。他已经确定,这间石室、这个地方的上一任主人,或者至少有一任主人,是他的师父,天独聂齐光!

他这时转身,傅听欢已经从书架处找出了那本遗留于此秘籍递给萧见深。

萧见深接到翻开,上面的字迹与字里行间的口气,果然不出意料。

他再抬眸看向傅听欢,便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一下。

傅听欢:“?”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萧见深道。

只是他的心情在这一瞬之间变得非常好。

当他知道自己恩师除了教导与帮助自己之外,还遗泽了傅听欢了的时候;当他发现两个人在比京师见面之前还早上许多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联系,哪怕这个联系微不足道的时候……

那是一种想要感谢这个世界的开心。

此后一连十数日的功夫,萧见深与傅听欢都在这个山洞中度过。

也真像傅听欢所说,他们大多数时间在翻阅整理一灵观的秘籍,而其余闲暇的时候,就出了洞穴在南岭山上走走停停。

他们在山顶上看见过几间小小的茅屋。

茅屋似乎是很早以前建成的,此时早已在时光的摧折下木断梁颓,但不远处有一片梅林,梅林之后有一走山壁,山壁上许许多多随着时间一起留下的剑痕。

它们杂乱无章,粗细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一道就极为的认真,又每一道都宛若羚羊挂角,神来之笔。

这些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剑痕乍一看毫无联系。

但再仔细一看,那些最重最重的地方,依稀组成了一个名字。

站在石壁前的两人没有把那个名字念出口。

但就算没有念出口,也似乎有一股幽冷的香气之沁入心脾!

他们又在周遭走了一圈,便回到天外洞中,傅听欢一进入石室就在期间一通翻找,找出了那据说是一灵观镇派之密的《一一归元剑经》,而后便坐在一面恰到好处的石壁之前,研究那《归元剑经》。

大凡练剑的总是这样,一理通百理通,傅听欢一手剑法上造诣不俗,此时再翻阅一灵观的剑经,便觉字字珠玑,自己诸多茅塞之处顿开,再随手一比,那归元剑法便如流水而出!

萧见深在旁也挑了一本秘籍翻阅。

但相较于认认真真的傅听欢,他仅随便看了看就将其放置于一旁,而后便无所事事,看着傅听欢。

但此时傅听欢已全神贯注入了那秘籍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萧见深的目光,只在手上比比划划不止。

于是萧见深便随手折了一枝精铁之树的树枝,直接向前一划,挡住了傅听欢手指前行的方向。

傅听欢的手指撞到了树枝。他顿时从那沉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微微一怔之后抬头看了看萧见深,便默默地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演练。

萧见深也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用树枝挡着傅听欢手指的比划。

傅听欢:“……”

萧见深一脸正气。

傅听欢豁然起身,也“咔吧”折了一根树枝当剑,当下一式《剑经》中开门总纲,一灵生元便朝萧见深指去!

这一指乍看之下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指,但能窥见奥秘之辈便可知一灵生元乃是一灵化万物之意,越普通的起始乃有越玄奇的变化在。

但浪子一剑破日,天下谁与争锋?

傅听欢心中也知这一点,他折了树枝的行为一半是真的心中恼怒,另一半却是想要与萧见深比试一番,正好印证方才所学。

然而萧见深并不认真。

他漫不经心,根本不是在与傅听欢比剑,也根本不在意手中充当剑尖的树枝。他用手,用脚,用身体傅听欢剑尖所指,还见缝插针地在对方的手背、手腕、胳膊、肩膀等部位如蛇尾款摆,一一轻抚过去。

傅听欢:“……”

他手中的力道顿时加了三成,招式却不变,依旧是这刚刚才看的一灵剑法,而非自己更为熟悉的其他剑法。

萧见深顿时一笑,手中依旧并不用力,只是方向更为刁钻,揽腰拂臂都是寻常。

反正两人间也没什么没见过没碰过的。傅听欢极为淡定,一一用着这《归元剑经》中一共九式的剑法,且随着萧见深越来越放肆的动作,他每三式之后,必然多加上三成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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