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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VE IN 之古风篇(12)+番外

作者: 黄德罕 阅读记录

刚开始在江湖上游荡的第一年,由于行踪诡异、而且常与江湖流氓们成群结队,一般的仇家也逮不着他,但是第二年,他在江湖上的行踪有了一种定向,不再是顺着流水飘荡,飘到哪儿就算哪儿了,任何还算有点智商的“小心眼”们都能看出来——他基本上是奔着金陵城而去。

于是有一天晚上,半夜三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玄本来是哼着小曲走在官道上的。距离金陵城差不多还有三四十里地,周围四下无人,于是玄因此感觉心情好的出奇,在官道上转着圈打着旋,喝了点儿小酒打算趁着夜色晃悠到金陵城去,一大清早,人家一开城门就抢在第一个跑去钱家。

这时周围突然刮过一阵阴风,玄有点微醉,也就没在意这些小事,恍恍惚惚间瞅着几个黑影蹦到了自己面前,他本来以为他们会说:“呔!俺老孙来也!”,或者是“呔!此树是我开!此山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树财!”啊嘞?好像有什么的地方不对?

因为他听见为首的黑衣人扯着嗓子,跟杀猪一般的咆哮着,说:“就是他!给我往死里打!”

刚刚还一脸懵地纠结着到底是“树”、“山”、还是“路”的问题,之后又一脸懵的被一堆黑衣人围殴,他本来并不太在意,随意地应付着,以为就是一堆山匪良心发现,改行做了劫富济贫的美好事业。但是一个不留神,手臂就被一个人捉住了,他想要挣脱,于是反方向用力一拧,反而被对方折断了手臂。他理所当然地大吼一声,然后理所当然地怒了,感觉气血直往脑门上冒,莫名地很想打人,就像跟别人比试轻功的时候,一不小心跑太快了似得。

他朝黑衣人方向猛踹一脚,黑衣人就好像一个熟透的柿子似得,发出一声“噗”的音效,连带吐了玄和他小伙伴一脸血之后飞到了一边,沿着抛物线飞出了二三十米的距离,又在官道上打着滚滚出了二三十米。

一个炮灰的牺牲并没有引起小伙伴的注意,于是他们在为首黑衣人:“就是他!给我往死里打!”的呐喊中,还是向玄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地扑了过去。但是一个两个,不是像熟透了的柿子从树上掉下来一样,在官道上涂抹着血肉砸了个稀巴烂,就是像熟透的西瓜淋了雨之后一样,沿着诡异的裂痕,变成身首异处的几块东西。

伴随着黑衣人的惨叫,以及玄“八月秋高风怒号”一般的咆哮声,官道周围又被搅和的鸡犬不宁,邻近的几个村庄刹那间吵了起来,周围野草堆里栖息的飞禽走兽也霎时间全部逃出藏身的地方,铺天盖地、黑压压地一大片遮蔽着天空,把本来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遮蔽的更加漆黑了。

第二天早上,村民出来耕田的耕田、种地的种地,偶然间瞥见官道上尸块混杂着血液,搀合在泥土里的景象,以及那具被挂在树上捅了个串肠的尸体,也不由得觉得这堆前段时间在附近还为害一方的暴徒有些可怜。很多年后旅人再从这段路上经过,有些人无聊的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指着路边一棵歪脖子树,还能把当时的惨状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上百人,那恐怕就有上千块尸块了,千百步内全然被鲜血染红。

说到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玄,他打完人之后心情好了,就按照原定计划慢慢悠悠地晃到金陵城脚下。想想自己一身血,一副屠夫的样子,守城的小兵恐怕也不会放他进去,于是趁着天才刚蒙蒙亮的时间偷偷翻墙溜进了城,飞檐走壁地直接进了钱家,然后就撞到了在院子里闲晃的钱媛。

她显然被玄一身血的模样吓了一跳,一脸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忘记了控制音量,嗓门很大的吼了一声:“啊呀!你兼职杀猪去了吗?!”恐怕整条街都能听见她的呐喊声,因为整条街的狗都一副惊恐的样子,“汪汪”地狂吠了起来。

玄被吓得愣在了原地,被吓得脚扑朔、眼迷离,直勾勾地盯着钱媛瞧,愣了老半天才说:“没有,我没去杀猪。”

钱媛听了他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十分的气愤,于是严肃地皱紧了眉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捉住玄的胳膊就把他往前拽,结果正好捉到了那条断臂,疼得他“嗷——”地惨叫了一声,音量之大恐怕又让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

钱媛明显也被玄莫名惨叫震惊到了,木然地回过头,瞪着眼睛板着脸,一副很凶恶的样子问:“你干什么?碰瓷吗?”

玄听了她的疑问之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啊,于是将自己半夜在官道上,跟疑似山匪的黑衣人打架斗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供了出来。包括自己一不留神被折断胳膊的事情,他表示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不耐打,钱媛说他该好好练练了。

“你先找个地方呆着,等我娘亲醒了,我找她来把你的胳膊接上。”

“不用了,放着不管过段时间就长好了。”

“我娘亲说,如果骨头断了不管,长好之后胳膊会变成三节儿的。”

“哦......我等你娘。”

于是玄那天早上花费了整个上午的时间等钱妈妈,她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带着钱温来找他。

钱妈妈带着钱温,举着玄的胳膊做了各种各样的医学讲解,什么解剖啊之类的东西听的感觉渗人,然后才开始接骨。不过不得不说,钱温还挺善解人意的,趁着他娘亲折腾玄,折腾的他“嗷嗷”叫的那段时间替他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之后也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玄。

其实玄以前也想过,既然钱温这小孩这么怕生,那以后行医救人也难免要与陌生人接触,他这种性格到底怎么办才好啊?依稀还记得去年带他出去闲逛的时候,玄故意走那些人挤人的街道,他就吓得贴在墙上寸步难行的样子,玄将他从墙上扯下来,他又贴在玄身上,还是一副寸步难行的样子,那副样子虽然有点可爱,但是行医又不是凭着可爱就能治愈病人。

在玄手臂折断之前,钱温从没有和玄有什么亲近的举动,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除了那次被玄拽上大街以外,实在没办法躲藏才躲藏在他身后以外,真的一次都没有过了。

但是在玄手臂折断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甚至很多年过去,他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的那些场景——江南难得放晴,打开窗户明媚的阳光就照进了房间,钱温深棕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也和它融成了一体,飘飘渺渺地好像要消失了似得。白皙的面孔由于对着阳光,变得比往常都要清晰了许多,因为亮,所以更加显得白,棕色的眼睛映着太阳变得有些诡异的泛红了,但是却又显得协调,有点不符合年纪的美艳。

那身黑底红纹的曲裾上衣,迎着阳光看得久了,上面红色的花纹幻化成了深秋季节纷纷飘落的枫叶,有时候玄一觉醒来,看见钱温站在房间的一角,上衣的黑底和房屋深处的阴影融为一体,而红色的花纹却映照的更加鲜艳,半梦半醒间一眼望去,玄感觉诧异,自己似乎是一觉睡了半年,再醒来时已经是深秋季节了。

大概是实在没什么东西可看了,玄那几天一直都看着钱温。

钱温是个害羞内向的小孩,平时不轻易和别人接触,但是那段时间或许是为了尽自己的职业道德,或者是单纯对自己的第一个病人感到好奇,反正钱温一直陪在玄身边,给他端茶送水,喂药喂饭的,前几天刚收拾出来的客房现在只有两个人进进出出,周围静谧,钱家的家丁也不在楼下大吵大闹,玄恍惚间竟然以为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还记得刚住在这里养伤,因为伤得是右手,虽然看书写字什么歇几天也没事,但是吃饭的时候格外不顺手,只能对着一堆盐放多了的饭菜干瞪眼,老半天也吃不上几口,急的他简直都想免冠徒跣以头抢地。然后钱温就悄摸摸地凑了过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了床边,伸手接过筷子,就一口一口地喂给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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