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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世颂之燃萁(12)

作者: 燚玺年 阅读记录

“也不瞧瞧,我夫君是谁。”

实则出那幼时便让她郁抑不申的宗堂,便被猝不及防出现的丈夫拉入那道迄今仍觉怪诞诡奇的虚空之门——

鉴。

太鸿如是称之,内里宛若现世映影,倒悬于半空。神不知鬼不觉,便于往来族亲一无所觉之时,悄然而去。

“看来,昆仑亦不宜久留。”

自妻子化龙,冲出须弥山之时,太鸿便一路尾随。故媔媔之父适才所言,一清二楚。

“太和当年对凤族嫡女,亦不过置气。”

见妻子欲言又止,太鸿清浅一笑。知弟莫若兄。更何况执念,本是与生俱来,难戒之业障:“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如愿以偿,倒也不过如此。

遥想当年,胞弟三天两头去后山经阁,作弄媔媔。暗叹年深日久,生情而不自知,亦不以为奇。不过……

抬手揽住妻子。若非胞弟执着旧爱,未重眼前善缘,他和媔媔亦不会因祸得福,修成正果。媔媔浅笑:“由始至终,他所看重的,亦不过是好皮囊。”

倘若今时今日,她依旧是那先天不足,未有化形完全的怪物。至多,亦不过念在过去的交情,于众妃羞辱她之时,出面给她解围。

“总之,都过去了。”

不管如今,太和是何成算,她都不可能顺服。太鸿颌首:“早作打算。”

☆、第 21 章

依着他对胞弟的了解,若动情,便是志在必得。故而,事不宜迟,赶在太和有所行动前,回昆仑,带儿女们和熠辉,另谋出路,方是当务之急。

只是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当夫妇火急火燎,直奔昆仑,却不知媔媔逗留龙族期间,原打算来日方长的太和,因识海内为其压制的妖傀残灵不怀好意提点,暗惊于心。

“你说涬?”

自从那日,以禁制桎梏,屡次三番逆争未果,封印在识海内的溟魔已然沉寂多年。遽尔开口,笑问宿主,当真没从媔媔身上感知一星半点违和?原是不快。然而,经年未见的故交,宛若换骨夺胎,确实诡谲。兼之溟魔原先同元一神共生多年,之于涬气,了若指掌。故当其轻描淡写,道媔媔体内,竟有那源自混沌的精纯元力,恍然惊觉:“难道是他?!”

当年伤重,遁入那道光门,不知所踪后,便布下天罗地网海捕。然则,十年过去,一无所获。自始至终未见兄长尸首,亦若鲠喉之刺,寝食难安经年。终因媔媔的出现,以及溟魔提点,醍醐灌顶。若是隐遁昆仑,那片因愧疚而未涉足的荒原,那么避过所有的眼线,安然无恙至今,便是顺理成章。

“可憎!”

一想到兄长还活在这世上,更有甚者,同媔媔有了牵扯,太和心中便若锥刺,痛楚难当。

“自不能善罢甘休。”

当溟魔幸灾乐祸,十年来让他魂牵梦绕,却又弄不明白其中缘故,直至重逢,方知自己一早动心的女子,或可能另有所属。攥紧双拳。不管实情如何,他都会拨乱反治,扭转乾坤。

“备驾。”

御大鹏鸟,一日千里,赶在太鸿夫妇回到昆仑之前,便抵那片杳无灵迹的雪域。

风饕雪虐,冰封千里。

举目环望,自无一丝烟火气,竟是在这萧疏僻壤,幽居十年,亦不愿意宽宥自己,重归于好。太和心中郁愤渐深。因着邪祟提点,敛去周身灵息,长驱直入数百里,察觉一座险峰周遭筑有结界,且那灵能很是熟悉,正是当年追随兄长,同其一块儿消失的陆吾一族族长熠辉,更是确凿心中所想。

“还活着……”

攥紧双拳,正要长驱直入,却不防背后遽尔出现两道灵息。亟亟驱使大鹏,方才躲过一波奇袭。咬牙切齿,正如当年凭空消失一般,从天而降。

“太鸿!”

见之俯首帖耳,同怀中的女子商榷片刻,后者终是决然颌首,化龙而去。心中恨意渐深:““这回,我不会再让你有机可趁!”

彼此彼此。

太鸿抬手,召出元一神当年所赠法器。同混沌相连之卡巴拉神木本体所制长剑,以此克制胞弟体内溟气: “诛魔。”

此间的太和,已非血脉相连的至亲。抬剑,直指怒目相对的清隽男子,义断恩绝,断然不会手下留情。不过……

暗中凝练拙火。若于昆仑交手,定会波及儿女们和熠辉。故而适才嘱托妻子回去报信,加固昆仑周遭结界的同时,亦暗中施法,强拓「鉴」中世界。当太和持法器奔袭,却猝不及防,周遭空间骤然扭曲。亟筑结界护体,欲释溟气,先发制胜,却不防漆黑一片的景象,又遽尔清明。

“这是……”

飞沙走石。阴云密布。环睇穷荒绝漠,万碛千山,曾于年少游历之时,路经此地的太和,一眼认出这是四洲极北,名为郁越的荒原。暗忖片刻功夫,便从龙族势力所在的南儋部州,跃至北俱芦洲。兄长功法,较之十年前,果然更胜一筹。

“你亦精进不少。”

当年暗算,出手伤他之时,更从他那里汲走不少涬气。故当太鸿平声静气,较之当年的妖傀,太和体内结合涬溟之气的须坨子,更为精纯。后者亦不矫情,抬手,于掌心生出一股火色气旋:“借你亲证「须陀子」之威势,倒也恰如其分。”

放眼四洲,也就兄长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故挑眉,以此了却前尘,酣畅淋漓打一场,倒也痛快。太鸿颌首:“不谋而合。”

纵是太和未有出现,一家老小远走他乡。四洲之大,亦未必有他们夫妇容身之处。故当头对面,打上一场,何尝不是一劳永逸,秉要执本。故抬剑,直面胞弟奔袭。从白天打到子夜,邻近的几座山头,如当年同妖傀对战一般,被他们削了去,依旧胶着,不分轩轾。令成竹在胸,满以为轻而易举,便能溃败兄长的太和愈发焦灼。没想到多年未见,兄长功力不减反增。

寻思着适才擦身而过,若非兄长口是心非,依旧顾念手足之情,未有伤他要害。此间的自己,兴许已为那神木所制法器洞穿胸口。更是愤恨,缘何阴魂不散?

☆、第 22 章

凝睇卓立于山巅,蓄势待发的男子,太和心知一旦落败,便会步溟魔前尘,万劫不复。故眸光阴沉,于识海内,同那邪祟商榷后,以退为进。刻意示弱,佯装拙火不济,落下风。实则引兄长上前,挥剑枭首之时,陡然矮下身去,继又暴起。

“永诀。”

当太鸿不防,法器为胞弟所夺,又为之一掌击在胸口之际,太和赶尽杀绝,凝须陀子于掌心,欲置兄长于死地的当口,太鸿身前的空间猛然扭曲。按理说,施术将自己和胞弟瞬间从南儋部州转移至郁越,已然耗费大量拙火,力有不逮。兼之此间重伤,体内的涬气亦所剩无几,连寻常术法都有心无力,遑论打开「鉴」中世界。然而,虚空之门顿开,从里间跃出的女子生生挡下致命一击。当其如断线的纸鸢,直直坠向荒原,因始料未及的变故而凝怔的两个男子双双回过神来,肝肠寸断。

“媔媔!”

纵是伤重,仍勉力先于胞弟接住妻子的太鸿悔不当初。若先前,未有应承好奇尚异的妻子,教她打开鉴界之法,此刻躺在那里的,便不会是她。

然,媔媔无悔。

“夫君……”

气若游丝,仍冲悲痛欲绝的丈夫勉力一笑。千钧一发,救他于水火。亦不枉素日夙夜匪懈,苦修不辍。转首,望向亟渡灵能予她,却因心脉已断,终难回天,双目瞠红的男子:“回头是岸……”

苦劝故交,他们是一母同出的兄弟,亦曾患难与共,缘何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放下吧……”

一切,终归尘土。竭最后的气力,望他放下心中所执,便阖上那双十年来,令他梦寐不忘的粲然星眸。于丈夫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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