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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世颂之燃萁(3)

作者: 燚玺年 阅读记录

“何苦为难灵师?”

虽不知彼此之间有何过节,但若非灵师点拨,他们这些殊族至今不过狰狞异兽,弱肉强食,彼此相残。故开门见山,问那从天而降的清隽少年,可是要对灵师不利?太鸿颌首:“元一神命我来此,平定战乱。”

纵是名为陆吾的殊族陈情,实为妖傀的灵师,自称无甚野心,愿意偏安一隅,太鸿仍不信那邪崇会安分守己。

“你可知那邪崇来历?”

虽有开化之恩,且授术法,等同再造。但对灵师来历,殊族们确是一无所知。听闻灵师原是始神心魔,百万年前,毁一中千世界、亿万生灵瞬间灰飞烟灭之元凶。难免惊震。

“但在吾辈面前,很是和善。”

之于陆吾族长半信半疑,少年浅笑。既是心魔所化,矫情饰诈亦不以为奇。

“总之,塑泥身,连同至阴溟力一起封印,流放至此的泥傀作乱,断不能坐视不理。”

倘若面前的殊族执意阻拦,那么他太鸿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奉陪到底。

“尊者无须如此。”

较之忠直不阿的陆吾族长,名为白泽的殊族对于来历不明的灵师,倒是一贯敬而远之。麒麟一族亦是如此。因诸族受点化,灵慧顿开后,这片大陆的杀伐之气,更甚从前:“弱肉强食。”

美其名曰物竞天择,实则作壁上观,笑看他们争斗不休。

“这样无休止的挞伐,吾辈腻味已久。”

纵有再造之恩,亦抵不过循环往复,违心相争。令少年蹙眉:“何意?”

话中有话,确实如此。虽于元一神的梦中,已然预见这片大陆杀孽深重,却不知争斗不休,并非殊族本意。

“怨。”

虽不知灵师意欲何为,但自众殊觉醒后,彼此间的交锋,乃至同室操戈,有增无减:“倘若厌倦,放下仇恨言和。”

不久之后,又会再生事端。

“虽说争夺属地,是为其一……”

欲望天生,在所难免。但在血流成河,几大殊族皆有止戈为武的念想,暗中筹议后,察觉事态有异。

“往往休战,不欲痴缠之时……”

却若中了某种术法,忿难自禁。

“若是一家如此,倒也不足为奇。”

但几大殊族,尤其主事者皆若迷了心窍,便是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不可休战。”

当悍勇,恣无忌惮的穷奇一族直截了当,前去质问这片大陆上术法最是精纯的那位尊者,灵师亦不讳言,诸族纷争,方为其乐见。

“具体因由,吾辈亦不知。”

但甫自摩诃般若境而来的少年倒是知悉一二。

恶念。尤其贪嗔痴这三毒,尤为邪崇所喜。沉吟揣测千百年来,这片大陆之上兵连祸结,皆因邪崇需以血祭或战乱而生的贪嗔痴恶,维系身上那股至阴溟力。

“或者说,恶念是他的口粮。”

生灵散逸的怨怼愈多,邪崇身上的力量愈强。

“确实如此。”

虽不敢妄断,但众殊确有所感,灵师身上的灵能与日俱增。冷眼旁观良久、名为梼杌的殊族亦淡淡讥诮:“始神摆明了要诛魔。”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肉身凡胎,何必蚍蜉撼树,贸然置喙?

“尊者要做甚,悉听尊便。”

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陆吾族长欲言又止,穷奇一族当先,阖族跪拜,以示臣服:“须弥山。”

☆、第 4 章

只模棱两可,告之灵师所在。至于两虎相争,结局如何……

深伏在地的穷奇族长微微冷笑。不论灵师,还是面前那个拥有倒峡泻河之力的清俊少年,皆开罪不起。故坐山观虎斗,作壁上观,方是明哲保身之良策。

“请。”

浅笑吟吟,率众目送。惟有感念灵师再造之恩的陆吾一族踌躇不定。虽说灵师居心叵测,千百年来,许是在利用众殊。但终究承其开蒙之恩。隔岸观火之事,断不可为之。故尾随其后,如履薄冰。太鸿亦不以为意,听之任之,直至循着那股时强时弱,似是故意释放,诱他前去相见的灵能,来到那座咸海环绕,巍峨入云的高山,方才徐徐落地。

“这便是须弥?”

淡睇缭绕云雾,依从始神所授,催动体内涬气,合以真言结印,直攻那道溟气铸就的结界。一时,地动山摇。踉跄趔趄。纵以灵师所赐玄铁兵刃撑地,陆吾族长仍因涬溟之力冲撞,五内俱震,七窍流血。见此情状,少年腾出手来,于其周身速筑一结界:“胜负未分前,莫要离开。”

虽不知底细,亦不知少年功法同灵师相比,孰高孰低。但较之温文尔雅,实则深不可测,漠不关心苍生存亡的灵师,于发力破界时,犹可关切自己的少年,倒是高风亮节。

不自觉间,心中多了一份敬重。当少年破界而入,陆吾族长亦不再固执己见,执意尾随,默观少年背着弟弟一飞冲天。洞察须弥山中,惟有一道灵息,当是那始神所制泥傀,太鸿寻思此行凶险,有意再筑结界,将弟弟安置在半山腰,独往御敌。却未想太和死死抱住自己的脖子,不撒手。

“莫要丢下太和!”

已同爹娘永诀,失怙失恃,断不能再失兄长,孤苦无依。故握紧小拳头,信誓旦旦,太氏灵族的男儿生来骁勇。固执己见,定要随兄长上山打坏蛋:“再说了,就算受伤,太和也不会死的。”

虽在毁天灭地的灾劫中,被山石砸中脑袋,当即昏死,无甚知觉,但见过犯错的族裔被长老处死的情境,亦在兄长同众殊交手时,小伤连连,却不消多时,便自行愈合。故觉哥哥带上他,断不会成为负累。

“要死,也一块死。”

不想被丢下,更想力所能及,助兄长一臂之力。然而,思及元一神曾道,甘木虽是不死树,浸润过甘露的生灵可以无限重生,却亦非无懈可击。故太鸿心忧,断然不允唯一的至亲以身犯险。板脸,欲强行将弟弟安置在新筑的结界,却未成想平地起风,飞沙走石,猝然将他兄弟卷入其中。心忖,八九不离十,同那妖傀脱不了干系。故只得将弟弟死死拥在怀中,催动涬气相抗。待天旋地转,终在一古朴殿阁中落脚,凝神静气,悄声安抚惊魂未定的太和之余,循着灵息,打量周遭。终在殿阁深处,探得异乎寻常的强大灵能。

“恭候多时。”

待见到那容貌如出一辙,阴晦笑意却同始终神南辕北辙的男子,太鸿不动声色,冷然听其悠悠笑言,先宿主委实小气,就算将这片大陆划拨给他,又如何?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元一神当是知晓这是六合亘古不变的法则。然而,蓄意挑起纷争,以生灵自相残杀时所生恶念为食粮,壮大自身,希图有朝一日,回摩诃般若境,取元一神而代之。委实可恨。

“我可说中你心思?”

当那妖傀不置可否,却是扬高唇角,目蕴精光,便知自己不中亦不远矣。至于对方缘何睁只眼闭只眼,任他和大陆上的众殊周旋。多半亦是探底,掂量他有多大能耐。更有甚者……

看那妖傀凝睇他的丹田,笑渐讳深,揣测这妖物亦在觊觎他体内那股至阳元气,方才放他长驱直入,伺机汲取。

“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或者说,曾经的宿主对他知之甚深。诱它入傀,封印之时,仅带走少许涬力。而要凝练名为须坨子的元能,惟有涬溟相当,方可成事。

“至于作何用途……”

妖傀冷笑。自是随心所欲,纵横六合:“毕竟本尊不若元一神,受造化掣肘。”

可是自由身呢。

遥望卡巴拉所在方位,笑渐恣意。太鸿则不多言,聚涬气,祝颂元一神所授真言。妖傀不以为然:“别忘了,我可是从始神身上分离出来的。”

元一所创术法,了若指掌。殊不知始神将之剥离后,又在漫长的岁月中,摸索出借力打力,以造化中所蕴五行能量,克制涬溟元气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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