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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115)+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她张着大眼睛,仿佛躺在手术台上打了麻药的病人,无言地瞧着这至爱她的男人。

”听话!把药吃了!“他说,两指夹起她的双颊,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双眼无助地合拢,两排长睫毛下簌落落地滚下泪来。

他把药丸送入她的嘴,食指指腹轻柔地上下顺她的喉咙,两粒药丸不久就入了肚。

”起!“

车鞭一挥,车轮滚滚而动,侍卫们剌剌地上了马,前后左右依次有序,一行人沿着这早被戒严空无一人的道路往北城门外开拔而去。

出了城,洛英终于睡去。他的手搭着她的心房,心跳还是快,但不那么乱而无章了,虽然身体时不时地还抽动一下。她的泪痕干了,印在颊上白白的两道,象雪天的车辙印,左脸颊,看实了,有青红的指印,这是那万死不能赎罪的畜生犯下的罪孽。

他一遍遍地揉着那些泪痕和指印,虽然也知道,这些印记,并不能因为他的深情而浅淡半分。

“从此,勿思休怕!” 他淡淡地笑,低低地语:“ 你陪我一世,我照顾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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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吏部名单拟定,三月各路晋封一一分发下去,到了胤禛这儿,才三月初十,比原定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天。

宅邸、田地、奴仆、俸禄等等赏赐自不消提,就一条,二十四岁提升郡王,在阿哥里面是开了先例的。

胤禛入翊坤宫给德妃请安,德妃问:“可谢过天恩了?”

“谢过了!两天前,赶在圣驾驻跸畅春园之前谢的天恩!”

第88章 赝品

迫不及待又去了畅春园!德妃暗自冷笑,他这是保护还是遮掩,难道不知道世上最松懈就是人的嘴,动用了那么多人马,哪有不漏风的?

闲着明媒正娶正经八百的名门闺秀,偏好寻口野味。几年前好不容易打发了那妖女,过了些消停日子,又不堪了,对个开饭店的穷追猛打,据说只是长得象,赝品而已。

之前堪比唐明皇,现在算什么?比宋徽宗还不如,人家包养的好歹是名妓。这样荒唐,可惜没人管的了他。她是无所谓的,已经四十了,儿子都成家立业了,自觉老了。皇帝到她房里来,就为了说事,一年过了一次夜,实打实的睡觉。但这宫里,有的是妙龄女子,谁不殚心竭力地设法躺到南书房那张龙床上去?更别说他虽然四十有五,孙子都好几拨了,却越老越醇厚,往玉陛上随便一站,丰神酽容,气势无双。

哼!且有好戏瞧!她想起早会时,那些朵娇花都蔫得跟霜打似的,心里的笑便有些沉不住,要浮到面上来。

忙着转换话题,以免人前显得轻佻。

”谢了就好!听说你又有新差使?“ 她扬起眼皮瞅一眼胤禛,春寒料峭,他到底年轻,不怕冷,只穿了烟灰色薄夹袍和一件月白色巴图鲁背心,而她罩着翻羊皮石青百蝶穿花袄尤是不够,珐琅鎏金手炉一刻不能离手。

“算不上新差使,还是户部的事。这两天便要动身,到两江走一趟。今儿入宫,一是给额娘请安,二也是辞行。”

“这就走?你媳妇可是要临盆了?”

“是!“ 胤禛斜了斜薄唇,说:“不过我在不在都一样。府里嬷嬷格格一堆,出不了什么娄子!”

这可是乌拉那拉的头一胎,不啻于鬼门关上爬一圈。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古薄情是男儿,现在的胤禛,男儿里基本属于无情的,挺好!德妃赞许,走正道要那么多感情做什么?

侍女跪在地上拿金护甲往她食指上套,低垂着头,正露出燕尾鬓后方插着的一支玉簪,花苞形状像朵玉兰,她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妖女,手一抖,手指移了位,护甲“炕噹”一声掉在红木脚踏上。

“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去吧!” 她心里极厌恶,恨不能把支玉簪揪下来,一折为二,但胤禛在前,她只是轻柔地说。

是夜那么晚,皇帝却专程来一趟,就为提胤禛的事。在这之前,谣言说他在那赝品处过的夜。二月初十不到,也不怕糟践畅春园,把个赝品挪进去,自此,园子里禁止皇室子弟和后宫入内。三月里,快马加鞭地提升了胤禛,也不管胤禛家里是否有事,就调离京城。这事的做法,何其熟悉?何其蹊跷?

不会?她心头别地一跳,立时放下手炉,直视胤禛,道:“老四,你可不能再犯浑了。”

胤禛凤眼一抬,难得委婉一笑,道:“儿子自小到大,那一刻不犯浑?幸而有额娘提醒,才走到今日。”

这话初听无恙,越咂巴越可疑,竟让她的心思越来越往几年前的那桩腌臜事上靠。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但思想搅乱了,心就慌,念了这么多年的心经金刚经这时候全都失效。

“你们都出去!”

“儿子告退了!” 胤禛站起来。

“没说你!” 她拍了一下炕几,颇有几分愠怒。

胤禛垂手站过一旁。

底下人都走尽了,她意识到有些失态,拿出绢帕左右两颊靠了靠,以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声调微微责备:“ 你要出远门,为娘的叮嘱你几句,你怎么竟似听不得似的?”

“是儿子的不是。”

“如今你升了郡王了,天大的恩典,你要惜福!”

“先前你子嗣不继,做娘的天天求菩萨保佑。菩萨感我心诚,这几年你子嗣也旺起来了,有媳妇有孩子,身上担子重,不可像先前那样无法无天似的。 ”

胤禛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她自觉口干舌燥,桌上一盏玫瑰露,喝了小半,又说:“你阿玛说了,阿哥里你是出挑的,这几年大有进益,路走对了,且有你的好前程。这自然最好不过,莫说你儿子媳妇靠你,我养儿防老,脸上有没有光,一多半指着你。老十四刚入仕途,以后好不好走,也需要你这个亲哥子引路。”

这才到了点子上,她最担心的,就是影响老十四的前程。胤禛淡然得很,应道:“儿子记住了。”

他说的话,未必是他心里想的,他想的是什么,就算他的生母也琢磨不透。德妃想了半晌,语重心长地:“ 你必嫌我啰嗦。但我的话,与你总有益。你虽然说你阿玛的亲儿子,但皇家枝繁叶茂,你再绿,也不过是他这棵大树上的一片叶子而已,你的一切,包括我和老十四的,都是他给的。不拘如何,你做事,总要奉承他的意思为上。”

”额娘教诲的极是!皇阿玛是天,这一条儿子一天也不敢忘。“ 胤禛低着头,语气没波澜,神色也看不到:“如今两江总督张鹏翮被革了职,南方那头乱的很。前两天面圣,阿玛交待了又交待。说实话,此次晋升,说儿子进益,不过是皇阿玛仁爱之语,其实主要是为了两江之行铺路。儿子虽能力不逮,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国家分忧,为皇阿玛额娘长脸!“

原来为这,德妃听了,舒出一口气,皇帝不是昏君,不至于为个赝品拿政事折腾儿子,胤禛当年年幼,这么多年历练下来,也已今非昔比,到底自己妇人之见,过于敏感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当年那情形,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以为天要塌下来了,谁成想世上顶清明的两个人居然在一个女人身上较起劲来。

”阿弥陀佛!“ 她双手合十:”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去了外头,自己要小心。”

胤禛退了几步,准备辞出去,忽而凤眼里闪过一缕光,转瞬即逝:” 额娘有什么需要儿子在江南采办的,尽管吩咐。不过,圣驾南巡也快了,届时,十四弟大概也要随行。“

”什么?你难道要在南方候驾不成?” 她又吃一惊,连老十四初次随驾都没听到,皇帝正在热头上,若带那赝品出巡,遇上了,就算胤禛没想法….

“不,等圣驾南巡时,儿子已转道河南办理盐道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