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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56)+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此次西征,一方面空出京师以考验太子,另一方面,除去葛尔丹,腾空索额图、明珠尾大不掉之势力,必要时清除这两个大毒瘤,现在看来是势在必行。

即使所有人都让他失望,他笑一笑就捱过去了。三十二年来,他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动用权谋已至化境,背叛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只有一个她,他下不了手,尽管她冲撞他,忤逆他,可也只有她,能让他感受到一点做人的真情。

终于三月十五那天,风雪停了,押送粮草的队伍也到达了,好消息接踵而来,葛尔丹藏身之处再次被锁定,康熙龙颜大悦,令设酒宴,一方面犒劳粮草队伍,另一方面为明日之决战壮行,届时他要亲赴前线,擒拿葛尔丹。

军人的酒宴,女人不方便出头露面,嬷嬷和洛英呆在小帐篷里,喝茶闲聊,等着宴散再去伺候皇帝。

帐门有人轻叩,嬷嬷掀起帐帘,披着貂皮大氅的胤祥走了进来。

有一年没见他,他个子已高过帐门,打眉眼一瞧,英姿勃发,颇具侠气。

不论是谁,他们的血液中带着矜贵的种子,再简陋的所在,往那一站,气氛自凝重起来。

送粮草的队伍中有胤祥,早会时洛英就见着了,只是料不到他来,她一边起身相迎,一边请嬷嬷给他倒茶。

他摆了摆手,对嬷嬷道:“不忙,劳烦你回避一下,我有事要与姑娘说。”

洛英心顿时抽紧,胤祥找她,必然是胤禛的事。

果不其然,及待嬷嬷退出,他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四哥让我来看看你!”

见她脸色变化,他咧嘴一笑,道:“我来看你,阿玛是知道的。”

她的心咚咚疾跳一阵,半晌,问道:“他还好吗?”

好?以前就话少,现在更沉默,有时与他说着说着,发现他只是人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在听。为一个女人折腾成这样,年少的胤祥不能够理解。但是胤稹交待他的话不能不传到,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我来,一是看你,四哥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他顿了一下,看她脸上一丝笑影也没,形容惨淡,看来也受了不少罪。据他日间观察,洛英与皇帝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之处,哪怕她在皇帝面前斟茶,皇帝也只是一副淡然地表情,料想着这两人之间也难以旧情复燃。或许,他挑了一下眉,道:“二来,问你个心意。”

还没死心么?胤稹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偏执的人让别人痛苦,自己也不好受。她拿起茶壶,帮胤祥倒了一杯酥油茶,只道:“你回去,替我谢谢他!”

胤祥接过茶,握在手里暖手,瞅着她,等着她再说些什么,可是她沉默着,坐在他对面,瘦了,眼睛显得很大,黑白分明清澈无波地瞧着他,非常坦然,非常从容。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真心体恤爱她的人,所以不愿争,也不愿论。这也许就是阿玛和四哥都为她着迷的原因,她美丽的外表下存在着一个纯净善良的灵魂,那是他们的世界最稀罕的东西。

“谢谢是什么个意思!”他知道四哥不会甘心。

“我对不住他的一片心意。”

见十三意欲再说,洛英叹一声,摇头道:“不如当日不相见!”

再明白也没有了,四哥其实也有所预料吧!按着他的话,如果没有情,就放了她。他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紫色锦囊,递过去,道:“四哥的原话,这对你来说,是至宝贵的东西,如今完璧归赵!”

锦囊到她手上,她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照相机并没有被毁掉,他总算没把事情做绝,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她原本灰暗的人生又有了阳光。胤稹的意图至明显不过,既然得不到她,也不希望她和皇帝在一起,放她走,大家都没有想头,显然是目下最相宜的安排。她摸着囊中的相机,一时间百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忧。

胤祥见她不断地手抚锦囊,垂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事已至此,虽然四哥得不到他想得到的答案,从胤祥的角度,他倒愿意他们之间彼此断了干净。

摸了摸趣青的额头,也算完成了使命,再无他话,道:“走了!”

她这才仰头,眼里有晶莹的泪,他陡然心软,慰道:“四哥近来潜心佛法,心境平静很多,临行前,他说,希望你少哭,多笑。只要你时有笑容,他就是这辈子不见你,也不打紧!”

酒阑人散,喧闹归于平静,嬷嬷动身去御帐守夜了。洛英盥洗过后,梳着头发,面对铜镜发怔。

几经波折,终于可以回现代了!搁着以前,她必然欢呼雀跃,迫不及待,但是现在,她陷入了彷徨,一个没有选择的人突然有了选择,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与胤禛到此为止。和他那晚也说得再清楚不过,覆水难收。走是必然的,但怎么走?就这样不辞而别?明日是决战,他要上前线,方才嬷嬷去当值的时候,也许应该一起过去,看一眼也好,算是辞行。

帐帘掀起,黑洞洞的夜刮进来凌厉的风,身穿黑衣简直一团漆黑的嬷嬷回来了。

不等嬷嬷开口,她心有灵犀,站起来,套上黑色棉袍,戴上帽子,道:“我马上过去!”

营帐中间燃着巨大的炭盆,炭盆前放置着一张栗色的圈椅,身穿霜白色丝绵绸袍的康熙坐在圈椅上,手中拿着几页文稿在看,听到掀帐帘的声音,抬头望来。

远远地,便心生波澜,不独她,恐怕不拘何人,只消被他看上一眼,必将终生打上烙印。

他把稿纸放置在圈椅旁边的案几上,雍容端坐,默不作声地凝神看她。

“东西拿到了?”

她点了点头。对于一切都在他的视线下,已不惊讶。

“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出路?”

他眼睛暗了,好像陷的很深的样子,她一阵难受,道:“这是唯一的路,不是吗?”

扪心自问,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疼惜她,与她一起的时间总觉得不够。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假如他们的关系可以单纯到只是他们两个,她绝对不走,伴着他,不算辱没她一辈子。可是他们的关系永远不能简单到那个地步。

“若真不让我走,你总是有办法的!这次....!”她咬咬唇,道:“你是决定放手了 ,是吗?”

他不置可否,离了圈椅,漫无目的地踱步,到了书案前,拿起桌上的麒麟镇纸,又搁下,抬头看她时,满目深情。

她瞬间柔肠百转,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哎!”他喟叹一声,道:“从来没想过要放开你!”

她没说话,手拽着帐帘,越拽越紧。

他向着她的方向慢慢地走:“我不能只顾自己,得想想你的感受,不是吗?”

“从你降临的那一刻起,你就想着走,是我不让你走,一厢情愿地把我的世界强加给你,限制着你的自由,你是被迫的。”

这些话一直想说,今天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我们两情相悦!我自信,能感受到你的情意,否则也不会越陷越深!到如此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站在她身后,又见黑色衣领之上莹白的脖颈以及白玉一般的耳垂。那年夏天在澹宁居他的目视下,她的娇羞从耳垂开始,枝叶一般地蔓延开去,他的心象喝了酒一般地醉,一切情意从此开始。

“男女之间,刻骨铭心,原来是这样的!”他扯起嘴角一笑,道:“我虽富有四海,妻妾成群,却很少真正地爱一个女人!”

竹影书香间,一低眉一回头,俱是风情,防似无形的线牵扯着他的心。月光似水的良宵,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情意绵绵的看着他,他愿意以生命与她缱绻。

“起先没当回事!渐渐地,再也撒不开手,脑子不能得空,得了空全都是你的一颦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原来嘲笑吴三桂,原来自己犯起病来,有过之而不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