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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路(康熙胤禛)(87)+番外

作者: 轻轻扬 阅读记录

“那他去了哪里?”

皇帝转身拂袖而去。

“我和他刚定婚约,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她补充道。

皇帝停下了脚步。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住了很久,但我们之间,只是握握手,至多不过拥抱一下!”她看着他的脸阴转多云又要转阴,说:“衣冠楚楚地拥抱,在我们那儿,是很平常的事情!”

“平常?” 他的气色很不善。

“比起你,他是柳下惠。你看你,我们才见两面,你就这样!” 洛英尽量控制着,不把声调放到责备的高度。

第67章 进展

“两面!” 二载情深,五年相思,整整七年,她倒轻巧,只成了两面。

“要是只见两面,那我倒是不折不扣的登徒子。对不住,冲撞了你!” 他冷笑不止,连声道:“罢了!罢了!”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洛英见他要走,追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

“你扯我袖子做什么?我走了,留你和那个柳下惠尽情坐怀不乱!” 他打翻了醋罐子,一时收不拢。

坐怀不乱柳下惠,那是女子在怀也不动心,这个比喻的确不恰当,她低头咕哝:“什么坐怀不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他是正经人,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至亲至疏夫妻,这话一点没错,刚才还怒气冲冲,她一低眉顺眼,他就迈不开脚步,正想缓缓性子,顺阶而下。谁知洛英回过神来,莫说她现在失去记忆,当他是路人,就算还是恋人,分开多年,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常换常新,而她有一个走得近的男性朋友,却要受他的质问,便心有不甘,随即补上一句:“就算有事,与你何干!” 。

这一句冲撞地不轻,他勃然色变。

她拉住他的衣袖不放:“ 我知道我也许长得象你以前的故人,所以你这么在意!”

明明就是,还是抵死不认。他对这样闹下去,觉得有些厌烦了,看着她扯他袖子的手,寡言淡语:“ 真是无趣,倒成了我的一厢情愿!”

语气中十分有九分的心灰意懒,姿态上呈现出不想逗留的趋势,他难受,洛英莫名不忍,又恐他离去,闞闻的下落更无从说起,只紧紧地拽住他,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急切 。

本应甩开她的手,但是她双眼水汪汪地,两潭湖泊似地瞅着他,那些往昔排山倒海而来,他本是毅然决然的人,此刻竟难以离去,试了试去拨她的手,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把那葇荑般的手揉进了自己掌心里。

皇帝的手又宽又厚,她的心凉薄了多年,渐温起来,似乎漂泊无定的船,停进了港湾,找到了休憩的空间。千情万绪涌上心头,她脑子一热,差点要把这些年的遭遇倾吐,然而闞闻的承诺和寄养在霍夫曼家的艾烨,象两座山一样,横膈在她面前,她欲言又止,只说:“我遭受了一些变故,你别生气?”

他缄默不语,茫然看着细纱灯罩里明灭跳动的烛光。有什么难以言传的变故?还有什么原委?看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他跟自己说过,再遇到她,尽量让她顺心,不可象以前那样,令她左右为难。

“好,不生气!” 他生涩地回应,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

“你 ….?” 她担心他失望,又要离去。

“说了半日,有些口渴!”他来回走动,想缓解这郁郁的气氛。

“啊!” 洛英站起来,走到炭盆边,炭盆上悬着一把水壶,一直温着,她去拿,不小心捏到了铁制的壶柄,烫的缩手直捏耳垂,说:“ 厨娘找不到了,我不会生火,就拿这个烧水,你等会儿,我给你倒水。”

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再次伸手,皇帝已上前拿过水壶,从书桌上拿起一个杯子,就要倒水。

“你等等,我给你找点茶叶!”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印象,他不喜欢喝白水,于是翻箱倒柜地找茶叶。

他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茶杯,看她左右忙乎,恍惚间有回到清溪书屋的感觉,心绪渐宁。

“有了!” 她叫一声,从书架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茶叶罐,走到他跟前,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往里加茶叶,怕他嫌弃,便说:“这是上好的茶叶,我虽然手头不宽裕,但这方面是不肯将就的。”

她喝茶的习惯,还是在他的影响下形成的,曾经清溪书屋采竹雪烹茶,笑语嫣然,当时只道寻常,没想到一别多年,再见虽然物是人是,却若即若离,要回到从前,不知道要等几时。

不能太奢求,他宽慰自己,能够重逢,已是老天爷开恩,即已有了变故,便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水到才能渠成。

眼下最紧要的是想办法安置她。

“你说手头不宽裕,经济上有难处吗?” 她带走的陇翠轩的珍藏,市面上流通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应还在她手上。

“就算有些薄产,也不能铺张,毕竟那不是我劳动所得!”她知道他说的是那盒珍宝,边续水边说。

真荒谬,她用他的钱,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清高无不可,但太克扣自己,他觉得不必。

“何须如此!你那些薄产,虽算不得什么,生活上过得好一点是足够了,再不济,我在,还能短了你的?” 任何人都是有求于他,就她,得反着来,上赶着送给她,她都不要。

他的话就像做丈夫的劝妻子不用太节俭一般顺理成章,虽然昨晚才见面,但这话没让她不适,倒心生暖意。相比之下,闞闻几次提出照顾她母子的生活,却让她难以接受。

她是简单的人,有些什么想法,脸上就显出来了,皇帝在炭火旁看,她低着头,似有几份温柔颜色。

“洛英!” 他走过去,在她耳旁唤一声。

心都颤了!“不…!” 洛英把茶水递到他手上后,远他几步,提醒自己保持距离。“ 我的生活算不上不好,吃的用的,已经足够。原本,遇见你之前,也就昨夜之前,我还雇有方氏夫妇照料家务,已经太过奢侈了!”

“这叫奢侈?” 他徐徐踱步,随意指了指:“家徒四壁!冷得象冰窟。你不该受这些罪,你跟我…”

“不!不!不!我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洛英闻言,心头涌起无端恐惧,怕他过来把她抓起来囚禁似地,快走几步逃到门边,重复道:”哪里都不去,就呆在这里!“

要说紫禁城是她的梦魇之地,难道畅春园也让她这么害怕吗?再不济,还有南苑呢!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反应,决定放缓节奏,先不刺激她。

“是,是,哪里都不去,这里就好!” 他温言慰道。

洛英这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一时头昏脑胀,心头像被压住了一块巨石,吐不过气来。她挑起绿绒门帘,打开镂花木门,风吹飞雪,冷风扑面,好一会儿,方气息舒畅起来。

屋内米黄色的灯光,往外层层递暗,望到对面的屋檐之上,蟹青色的苍穹暗沉笼罩,她倚门而立,对着片片碎琼,幽幽言道:“ 这里是好,闹中取静,我们四人,和睦相处!可是,昨夜之后,一天一夜,方嫂方叔,连上闞闻,俱都不见了!”

还在疑心他,毕竟这事和他的出现紧紧相连,这样想也不无道理。这些人,他本也是不打算留的,但事实上,还没等他出手,这些人都失踪了。他想了想,料定费口舌解释她未必听得进去,于是喝几口茶,沉默不语。

“自那次变故之后,我的生活,闞闻一直照料有加。他是个忠厚的人,我身体上心理上各种不适,他在我身边不离不弃,虽然不曾得到我任何承诺!” 她想起闞闻的好,声音更加哀伤,心头的郁结,忍不住往外倒:“ 我一直觉得,我这样的人,带个孩子,心里又…” 想说一直有个人,怕他顺藤而上,改口说:“又有阴影,如他所愿,与他成婚,是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