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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撷取海棠花(22)

作者: 刀刀糖糖 阅读记录

月芽见她一早便开始抄经,因道:“这余家老夫人的寿辰还有段时候,小姐何必这般起早抄写,别熬坏了眼睛才是。”

“不妨事。”陈缓缓笑道,“我身无所长,只这一手字,还能拿得出手。抄写抄写佛经,又能修身养性,又能增进技艺,何乐而不为呢?说不定,哪天你家小姐我,还得靠这双手吃饭呢。”

她这倒不是危言耸听,只是觉得,宝瓶说得对,居安思危,这人呐,还是得有项安身立命之本,毕竟世事难料,有一技伴身,人也有的底气。

就像宝瓶那样。

蔡家二小姐失踪的事情,并没有闹得满城风雨。蔡都督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对外,只道是蔡二小姐患病,需静养。至于那张明德,蔡都督随便找了个小错,就革了他九品校尉的职,成了一介平民,也就无人会去在意,他究竟是何去何从了。

陈缓缓听了蔡宝瓶的话,往蔡家去瞧过蔡夫人。一见她,蔡夫人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她说若早知道那丫头是这般的倔强,也就不会去逼她了,她爱怎样便怎样,至少,还能陪在她身边。可如今……陈缓缓也只能陪着她,宽慰几句,再无其他能做的了。

这中间,陈缓缓倒是听闻,朱家也有意要送朱文惠进宫,只是到了临行前,那朱家二小姐不知怎的,突然就高烧不止,还浑身起了红疹子。这个样子,别说是进宫了,就是床都起不了,如何能进得宫去?

朱老爷正无法之际,见大女儿朱文慈自告奋勇前来,说是要替妹妹进宫,为朱家光耀门楣,朱老爷自然喜不自胜,当即便叫将朱文慈的名字记到夫人名下。这一回,她朱文慈,名义上也是朱家的嫡女了。

这种小道消息,在各家的内宅下人中间,传得尤为迅速。陈缓缓听着窗外小蝉兴致勃勃地给大家描绘其中的门道,自己握着笔杆,走了半日的神,突然想起一事来,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顾洛的消息了。

☆、第二十一章

进了八月,陈家所有人的心思,一大半都放到了陈维一个人身上,乡试快到了——那剩下的一小半,便在余燕婉身上了,她月份大了,如今走路都要人撑着,全然不复先前那身姿轻巧的样子。陈缓缓见过她掩在裙子下的那双腿,如今的一条腿,肿胀得有陈缓缓的两只粗了。为体恤她嫂子,陈缓缓已将府内诸事都应承了下来,好叫她嫂子能安心养着。

重新掌管了家中事务,陈缓缓便又忙碌了起来,这样也好,至少这样忙忙碌碌着,她也就不会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为何顾洛还没来信。

算起来,大约是从七月里开始,陈缓缓就再没收到过顾洛的任何消息了,就算是她哥哥写了信去,也没得到任何回信。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曾这样担心过。余燕婉便安慰她,顾家家大业大,京中熟人又多,这在外游历半年,回去定少不了应酬,一时忙不过来,来不及写信,也是常有的事。陈缓缓也就拿这话来安慰自己了。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她还不知道。

只是也容不得她多想,她忙着打理她哥哥乡试的诸多事宜,从开考那一日起,一连三场,她都和她嫂子满心期待,却又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就算她们明知道,以陈维的资质,还有身体素质,绝对能撑得下来。不说摘得解元,至少也该榜上有名。

第三场放出来,正是中秋。任是陈维,出了贡院,也是脸色苍白,为叫他好生休息,这一晚的陈家中秋夜宴,便草草罢了。陈缓缓想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再一家人去赏月,也未尝不可。

陈维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余燕婉挺着个大肚子,亲自给他拧了毛巾来擦脸。陈维忙接了,笑道:“你如今身子不便,这些小事,叫下人来就是了,何苦劳动你?”

余燕婉也笑道:“我闲着也是闲着,拧个帕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她其实很想问,他乡试感觉如何,可有几分把握,只是这才结束,终究不好问出口,犹豫着,还是咽了回去。

陈维见她欲言又止,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将帕子递给了一旁伺候的云巧,他起身扶了余燕婉,走去妆台前坐下。余燕婉会意,这是要她替他梳头。

云巧识相地领了众人出去。余燕婉立在陈维身侧,接了他递给自己的檀木梳子,她已经很久没亲自为他上过头了。

“娘子,”陈维看着镜中小心翼翼的余燕婉,笑道,“此番若不中更好,我还能在家中陪你和孩儿几年。”

“别胡说!“余燕婉急得要腾出手来去捂他的嘴,“小心给爹听见了,又要骂你不求上进。”

陈维拿下她的手,放置掌中揉搓着:“这里只你我二人……”他拉了余燕婉至自己怀中,一手轻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这小家伙,到底何时才能出来?”

“快了。”余燕婉红了脸,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自己努力站了起来,又站去他身后,细细给他梳头。

陈缓缓立在门口,她阻止了丫头们要通报的打算,只那么斜倚了门,笑笑地看了她兄嫂一阵,又笑笑地离去。倒是丫头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小姐是来做什么的,末了却又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这家中主子们尽是奇怪的,她们这样想。

九月初三放榜,陈府也一早就派了人前去盯着。直到早饭上了桌,远远地,陈缓缓就听见外头人欢呼的声音:“中了中了!老爷,少爷中了!”

陈康急忙起身出去,陈维也跟了出去。陈缓缓陪着余燕婉,依旧坐在桌边,笑道:“恭喜嫂嫂,如今可是举人夫人了呢。”

余燕婉一笑:“你又打趣我。”面上却是无法掩饰的喜悦。

陈缓缓笑道:“这怎么会是打趣呢?说不定明年,嫂嫂会做状元夫人呢。”

“越说越离谱了。”余燕婉笑着就要伸手去打她。

陈维这一举高中,陈府上下自是欢喜,陈缓缓带人忙着散众红包,又有贺喜的人家源源不断地上门来,各家宴请,鹿鸣宴,收礼回礼,打点陈维上京会试的行李,又是一个团团转。

只是陈维这尚未出发,其父陈康又接了一道圣旨,召他进京。陈缓缓这边又得腾出精力来,好为她父亲打点行装。

九月二十一,陈康陈维父子,从越州渡口出发,北上京师,陈家只余陈缓缓和余燕婉姑嫂二人。

因想着余燕婉生产之时,他们父子均不在,陈康本打算送余燕婉回余家待产,女儿回娘家生产,这在越州城也是平常事,奈何余燕婉却不肯。陈康无法,只得亲自往余家去了一趟,请余家夫人好歹过来照料一二。

余夫人早在去年便将管家之事交给了她的大儿媳,如今既有陈康来请,她也乐得往陈家来,便带了那死活也要跟着她同来的孙儿余桐生,住进了陈府别院。

余夫人虽是长辈,却并非陈家尊长,除去照料余燕婉起居,其余陈府一应大小事宜,她皆不管,只看着陈缓缓一人指挥上下,已颇有些大人之势。便在私底下同余燕婉夸起,直道这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余家没的合适男儿,莫不如说给她舅舅家的儿子。

余燕婉剥着个青橘,闻言笑道:“娘你可就省了这份心吧,我那小姑子,岂是舅舅家的表弟能配得上的。且不说表弟生得如何,只那不长进的性子,你便叫人来,我公爹也看不上的。更不要说,她如今已有门好亲事在眼前了。”

“哦?说的哪家?”余夫人好奇道。

余燕婉见此刻四下里无人,便凑到她母亲耳边,道:“就是那顾家三郎。”

“顾家三郎?”余夫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是京城顾大学士家的三公子?”

“可不就是他。”余燕婉笑道,“早则今冬,晚则明年春天,两人也就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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