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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华色(40)

作者: 和烟绿 阅读记录

魏潋手上力道轻了下来,替魏熙将方才被揉的散乱的头发理好:“你合该快快活活的,本不应因这些俗事为难,但也不能说什么当女冠的浑话,连件鲜亮衣服都不能穿,有什么意思。”

他捏了捏魏熙的脸颊:“我早就说过,人各有命,你操心不过来,只管自个舒坦便是,等天凉快些了,六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魏熙摇头:“话如此说,可那两人越活越回去,心中只有情情爱爱,我怎么敢走,若是闹出什么,祸害的就广了。”

魏潋将手按在魏熙的肩膀上:“总是操那么多心,也不想想你这小肩膀能不能扛起来。”

魏熙偏头蹭了蹭魏潋放在她肩上的手:“这不是有六哥在嘛,有六哥在,我还怕什么。”

魏潋眼中染了笑意,还未等嘴唇翘起,面上却倏地一僵,伸出一手捂住了胸口,只觉得被丝线紧紧勒住一般,细细密密的疼。

魏熙神色一紧:“六哥怎么了?”

魏潋察觉出不对,眸色冷了下去,待疼意缓了后,他摇头,玩笑道:“无事,听你方才的话,一时觉得肩上担子不小,给压岔气了。”

魏熙神色未见放松,抬手摸向他的胸口:“没跑没跳的,怎么会岔气,你该不会是在江陵受了什么伤吧。”

魏熙说着,恼了起来:“他自个躲清闲,差了你去,受了一通罪还要被他猜忌,哪有他那样当阿耶的。”

魏熙说着扯住魏潋的衣襟:“你的伤如何了。”

魏潋无奈,握住魏熙的手:“没伤,那么多人护着,伤也是旁人伤。”

他说着,将魏熙的手按在胸口:“要不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看。”

魏熙的手和他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和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些不适应,魏熙抽出手:“不要,胡说什么呢。”

魏潋敲了敲魏熙的额头:“还以为你多担忧呢,却也不过是嘴上说说。”

魏熙语塞:“我哪有。”

魏潋勾唇,适可而止,不再逗她:“我去给我阿娘请安了,你也别待太久,纵是在阴凉下也是热的,十郎又不是没有伺候的人,何必让你迎。”

魏熙点头:“我坐一会便回去,六哥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藕妆、梨靥,挺喜欢这两个名字的,我写文最大的乐趣也就是取名字了~

另,不虐六哥!!!!

第36章 画扇面

魏潋到了淑景殿时季惠妃正在执笔书写, 案上香炉中燃了檀香, 袅袅升起的青烟衬得她眉目柔和。

魏潋静静看着她,也未曾出声打扰。

遥想当年,他们也算得上是母慈子孝, 可如今, 却是成了互相算计的仇敌。

季惠妃抄完了一篇经文便搁下了笔,抬眼看向魏潋:“此次江陵之事你做的很好, 好的连陛下都对你生了忌惮, 可见你是有手段的,明珠蒙尘,多可惜。”

魏潋唇角一勾:“比不得阿娘会把握时机。”

“猜出来了?”季惠妃抬手邀魏潋坐下:“阿娘也没法子, 你不亲近我,处处提防着,我也只能趁你在江陵身边伺候的人不多的时候动手, 只盼着你能念着些阿娘。”

她说着,面上带了些笑意:“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不待魏潋回答, 她又道:“这毒的名字有些意趣, 叫百丝缠, 说起来和我季家渊源不浅,当初陈太后见先帝羽翼渐丰,又与姑母日渐亲密, 便心生不安,命姑母给先帝亲自下此毒,圣命难违, 姑母又不想与先帝生了嫌隙,便也同饮了此毒。”

季惠妃舒了一口气:“等陈太后去后,先帝便禁了此毒,天底下除了自幼伴着姑母的我,怕是没人知道了。”

魏潋唇角一勾:“你不惜用毒威逼,也要让我登上帝位,以保季家富贵,可你真觉得这样的卑劣法子会让你得偿所愿吗?”

季惠妃轻声一叹:“你年少气盛,被情爱意气迷了眼,等你大了就懂阿娘的苦心了,阿娘何尝不是为了你。”

“你不如再弄一个儿子出来,和他说这些话,他年纪小或许会信。”魏潋说着笑意温润,眼中却是冷然的讽刺:“携幼主听政,不是更好。”

季惠妃面上僵住,若是可以,她又何尝想扶持魏潋这个吃里扒外的狼崽子,可惜自当年有孕后,皇帝对她越发疏远,她能有什么法子,跟何况,她又不是娼妓,将人哄到床上的事,她没脸再做。

如今反正魏潋只要想活命便得听他的,等将来他有了孩子,她照样可以携幼主听政。

季惠妃的面色缓下来,只道:“阿娘没有那么多心血去再养一个孩子,你放心,阿娘到底是养了你那么多年的,怎么舍得你出事,等你想明白,便一切无虞了,阿娘如今只是被你看的太紧,太闷了,想要透透气而已。”

魏潋听着季惠妃的话,只觉心中疼意复苏,比前两次都要厉害,五脏六腑好似都要移位了,他额上沁出汗珠,仍若无其事道:“都以毒相迫了,我更不放心让阿娘透气了,若是哪天我一觉醒来便十二章纹加身,怕真是只得自尽以全大夏正统。”

季惠妃再也无法维持胜券在握的淡泊,她眉头蹙起:“疯了不成,我竟不知你是这般迂腐之人!”

魏潋不理,起身往外走。

“你站住,不要命了吗!”

季惠妃说罢,蓦地起身走到魏潋身边,扯住他的胳膊,将一粒绿豆大小的褐色药丸塞到魏潋嘴里,狠狠捏住他的下颌,让他咽下去,眼圈却是红的:“何必如此,得益的不是你吗?咱们十多年的母子情分就抵不过一桩往事?我对你尽心尽力,拿你当亲子一般,何曾薄待过你,你真要和我闹成仇敌吗?”

魏潋想起前尘,说没有一丝动容是不可能的,可那终究是往事,他和季惠妃的那些情分如今尽数化作了仇。

魏潋垂眸看着季惠妃生了细纹的面容,抬手将她的手扯下来:“阿娘安心养病吧,我无事季家也会好好的。”

季惠妃神色怔然,面上有些伤怀:“你是怪阿娘将你换来吗?可是阿娘也没法子呀,阿娘想将最好的都给你。”

魏潋摇头:“不必说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季惠妃,抬步出了淑景殿。

等到走远了,魏潋脱力,靠在柱子上,将方才一直藏在舌底的解药吐在手心:“让苏井泉去百福门等我。”

泉石担忧道:“不如您坐下歇歇,我将他喊过来。”

魏潋摇头:“不能让人知道。”

泉石无奈,只得推了身畔的小内侍一下:“快去,隐蔽些。”

吩咐完后,魏潋强撑着站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等他到了马车上时,苏井泉已经坐在里边并从内侍那知道了此行何事,此刻见魏潋来了,便抬手扶了他一把,待他坐好后,从他手中接过药丸,从药上刮了一些下来,复又将药丸递给魏潋:“我方才已经刮下了一些药,您先吃了吧。”

魏潋接过,将药吞入腹中,未过多久便觉得好了些:“可能配出这药来?”

苏井泉摇头:“能尝出几味而已,旁的还得等我再琢磨琢磨。”

泉石道:“那您可快些琢磨,这可关系到殿下的性命。”

魏潋淡声道:“无妨,她不会让我死了。”

魏潋说罢,又看向苏井泉:“但能在今年研制出来时最好。”

“我尽量。”苏井泉说罢,叹了一口气:“敢问殿下,这药是谁下的?”

魏潋瞌上眼眸:“听你的口气是听说过这药了,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皇家的阴私他见识过不少,但母亲给儿子下毒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眼下看着这个被父亲提防,被母亲下毒的皇子,不禁有些可怜:“若是如此,殿下还是找一找当年陈太后身边的太医,或者其后人。”

魏潋颔首,睁开眼睛看着苏井泉,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耽搁苏太医当值了,我书房里有几本医书,一会你看看能不能入得眼,若是有能看上的,还望苏太医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