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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华色(59)

作者: 和烟绿 阅读记录

魏潋摇头:“不会多想,阿耶已经知道我是季惠妃从一个被他丢在一旁的宫婢那里抢来的。”

魏熙疑惑:“怎么又有个宫婢?”

魏潋嗤笑:“他当年风流的很,哪能记得清,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魏熙点头,知道这样他不去救季惠妃而去救她虽有违孝道,但也勉强说得过去了,不过,若他说的是真的……

魏熙扯住魏潋的袖子:“真有这么个宫婢?”

魏潋看着魏熙面上的紧张之色:“有没有连陛下都不确定,我就更不知道了,但我不是陛下所出我却是清楚的。”

魏熙闻言,心中莫名一松:“那六哥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孩子吗?”

魏潋眸色微动,摇头:“哪家左右都与我无关。”

魏潋说着,又道:“此次真是要多谢皇后殿下了,若不是她,我怕是也难逃责备。”

魏熙微微一笑:“那六哥这个人救的还真是委屈。”

魏熙说着,欲要起身行礼道谢,却被魏潋按住,她侧首看了一眼魏潋按在她肩上的手,略一顿,随即笑道:“六哥这是施恩不图报?”

魏潋将魏熙面上的发丝勾在她耳后,一双眼眸似幽幽一汪潭水,让人沉溺其中:“只要你好好的,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魏熙在其中品味到了不可忽视的暧昧气息,顿时乱了阵脚,没脑子似的问道:“季惠妃是怎么死的?”

魏潋一滞,轻抚她的面颊,滑腻又温暖,虽孱弱,但也是鲜活的,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日所见。

她被季惠妃扑入水中,白色的衣裙翻飞,带着死亡的恐惧,化作一只只手,将他的心牢牢扯住,让他难以喘息,那一瞬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只想救下她,当他进入水中后,看着犹自不放过魏熙的季惠妃,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狠戾,抬手就捏住她的脖颈,不消多用力,她便自己被水呛死了。

想到当时情景,魏潋抚着魏熙脸颊的手不禁加了力道,捏得魏熙双颊嘟起,他见状,不等魏熙抬手,便松了手。

他垂了眼睫,看着自己的素色衣袖,说白了本就是自己动的手,和魏熙无关,就算再来一次,他都还是会如此,被消磨成渣滓的母子情分终究是敌不过本能的。

魏潋出神间,却觉手上一暖,他看着那双覆在他手上的白嫩小手,只听得魏熙带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这次真是要多谢六哥了,若不是六哥,我只怕早就死了。”

魏熙说着,语气越发顺畅:“六哥知道吗,水底下黑乎乎的,我又吞了水,当时呛得要死,我好怕,只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当看见了六哥后,我便不怕了。”

魏潋唇角一勾:“那便好好养着吧,别真成了个肺痨鬼。”

魏熙脸一黑,后悔说那些软话:“你就不能盼我好?”

魏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进来时你可是闹的正欢。”

“可是我热。”魏熙说着扯了扯衣襟:“大夏天的,再闷下去我只怕要热死了。”

“那便热一会吧。”几句话间,二人莫名其妙的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魏潋说罢又道:“左右夏天快过去了,偏就你矫情。”

“谁矫情了。”魏熙说着,推了魏潋一把:“快走快走,再多呆一会救我一遭的恩情可就要消磨尽了。”

魏潋又恨恨捏了一把魏熙的脸:“小白眼狼。”

魏熙拍掉魏潋的手:“就是白眼狼,再不走就咬你了。”

魏潋很是顺从的伸出胳膊:“咬吧。”

魏熙一顿,撇开脸:“我才不呢,我现在病着,不能食荤腥。”

魏潋收回胳膊:“那行,等你好了再吃。”

“谁要吃了。”

魏潋一笑置之,又嘱咐道:“你呛了水,这段时间必须好生养着,你若是听话,等你好了,我把我的工匠让给你,让他们给你修一座自雨堂。”

魏熙嘟囔道:“将作监的人照样能修。”

“这可未必。”魏潋起身,整了整衣衫:“毕竟除了我这个闲人,再没人有这个闲心了。”

“闲闲闲,就你闲。”魏熙压住咳嗽,又推了魏潋一把:“知道了,你快走吧。”

纵使是皇后让他进来探望的,但待久了也不好,魏潋不再逗留,看了魏熙一眼,起身离开。

————

谢皎月看着魏潋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你说六郎对阿熙是不是太好了?”

含瑛眼中不掩忧色:“按理说他们都到了嫁龄了,确实不该再如此亲近了,宁王殿下长的又好,长久下去,怕是……”

“嫁龄?”谢皎月顿了顿:“你觉得宜安这孩子如何?”

含瑛笑道:“聪明上进还顾家,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孩子。”

谢皎月轻叹一声:“是好,天底下再也没有一处比谢家更好的地方了,若是能重新选择,我只想一辈子都待在谢家。”

作者有话要说:六哥要怎么做才好吃呢,清蒸,红烧?

第51章 长清观

长清观与其说是道观, 倒不如说是一座清幽雅致的皇家别院, 比旁的道观更添了富贵绵软之气,就连女冠们的诵经声都于通透旷达中添了安逸不识忧的滋味。

对于不信神佛的魏熙来说,这无疑是一处让人舒坦的所在, 就连病, 在此痊愈的好似也更快些。

昨个下了一场雨,倒是难得的凉爽起来, 魏熙披着氅衣手捧热羊乳, 缩在凉风阁里听谢皎月弹箜篌,谢皎月是个乐痴,只要是乐器便没有她不会的, 如今出了宫,她更是有闲心研究这些了。

魏熙落水后将将在宫里待了三天便来了此处,眼下待了十多天, 只见谢皎月林林总总使了二十余样乐器了,有管有弦, 有她见过的, 也有她没见过的。

有句俗话叫贪多嚼不烂, 但谢皎月却全然没犯了这忌讳,每样都使的顺畅,不过听了一遭下来, 魏熙觉得谢皎月弹的最好的还是琴,以往她的琴虽也弹得好,但或喜或怨, 都带着女儿家的脂粉味,眼下虽也会不自觉的带出些绵软,但却被道观香火熏出了些清净空寂。

魏熙听着,看了眼谢皎月生了茧子的手,掩唇悄悄打了个呵欠,这般疯魔的弹法,不说她自个的手变得粗糙,就连魏熙这个听的都受不住了,可道观无趣,她身子未愈,被谢皎月拘着又不能出去闲逛,除了听谢皎月奏乐也无什么打发时间的事情可做了。

魏熙正想着,遥遥听得道观外传来幽幽洞箫声,和箜篌之音缠绕在一起,缱绻又凄清,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初谢皎月和皇帝琴箫合奏。

魏熙一顿,转头向远处看去,隐隐可见车马停在门口。

她蓦地起身,从窗户中探头去看,越发看的真切了些,在观门外,有二十余骑簇拥着一架朴素的马车,而护在马车一侧的,正是皇帝的心腹高启。

魏熙收回身子,扯住滑到臂弯里的氅衣,还未回身,便听身后一声断弦声响,她忙回身,只见谢皎月垂首将勒出血的手用帕子随意包了:“给他送去吧。”

擒芳闻言,指使着婢女将箜篌搬了出去,魏熙站在原地看着箜篌被抬到了门外,又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门外的洞箫声也停住了。

魏熙犹豫了片刻,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人传医女给谢皎月包扎。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太绝了?”

魏熙闻言看向谢皎月,只见她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拿一双含了烟波的眸子看着她,魏熙抿唇,走到谢皎月身边坐下:“是,让他看一眼也少不了什么,阿泽还在宫里。”

谢皎月轻抚魏熙的脸颊:“你就是顾虑太多了,平白惹人心疼。”

谢皎月说罢又道:“早在他同意你来这里暂居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他只顾虑着自己的面子,我们都是要往后放的。”

魏熙微微一笑:“这也怨不得阿耶,他是皇帝。”

谢皎月不语,过了片刻又道:“我不能见他,见了就要吵,指不定再闹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