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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是条鱼(9)+番外

作者: 噩霸 阅读记录

沈清书柔声细语:“老乡亲,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地,打算投宿一晚。”

老人听闻此话,斟酌着探出头,用苍老的声音问道:“果真如此?”话语中隐隐的还带有欣喜。

沈清书点头道:“的确如此。”

他本就生的温文如玉,如今更是放软语气,平添一股亲和感。

老人抱着孩子慢慢从桌下爬出,那颤栗的四肢叫众人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站不稳就倒下了。

江殊殷见此忙从纪元庆身后插出,小心翼翼扶住老人,接过他怀中的孩子。

老人点头对他表示谢意,问道:“不知各位从哪里来?”

江殊殷丝毫不提敏感字眼:“我们是外来的生意人,如今在家乡混的不景气,所以特来泣城碰碰运气。”同时他也提出疑问:“只是老乡亲,此处这是怎么了,为何人们都不见了?”

老人家在他的搀扶下坐上椅子,纪元庆也反手将门关上,与众人一同走过来。

老人似乎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诸位果然是外地人啊,其实不止我们村迁居了,但凡是这泣城周围的村落,人几乎都走光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为何?”

老人似是气愤,冷冷哼了声:“几位有所不知,这泣城异常富饶,里面有一个修仙的大门派,叫做凤翎宗。”似是怕他们不知修仙的意思,老人用手在空中比划:“修仙知道吧,就是那种像是神仙一般的人,会施法术、布雨云,每日踩着飞剑骑着白虎狮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据说还能长生不老。”

众人心情复杂的点点头,老人这才接着说:“这凤翎宗该是修仙界里的大门派吧,统治着泣城、虞城、惠城等诸多城几百年,势力极大。”

陈涧芳忍不住插嘴,眉目间犀利:“统治?”

老人点头道:“是啊,统治。”

此言一出,在坐无不纷纷皱眉,仿佛都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原来修真界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此规矩延续了千年之久,各家各派无不遵循——不得介入凡人生活。

这个规矩可以说是将修真界与凡界彻底一分为二,井水不犯河水。

正如这位老人所说,修真界众人就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能腾云驾雾,施云布雨,可谓无所不能。但这样的能力若是随心所欲,不加以制止,恐怕凡界会陷入大难。

因为凡界所谓的刀剑枪阵,在修真界人的眼里根本不足为惧。

而这凤翎宗身为大门派,竟带头统治自己所在地区的凡界,实乃罪大恶极!

沈清书怕老人“统治”二字的意思与众人不同,特意点出:“敢问,是如何统治?”

老人掷地有声:“他们就是统治,甚至独|裁。诸位可知,在他们手里的城,三年不下一滴雨,为了逼我们这些百姓交钱,他们甚至还将太阳的热度向上调,照的大地干裂水流蒸发,五谷杂粮没有一样种的出。”

老人干枯的手抹过眼角的泪水:“猪狗牛羊、以及百姓们通通活活饿死,新盖的房屋因为天气太热着了火,烧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甚至亲人都葬身火海。我的儿子就是死于这样的灾难,独独留下这样小的孩子!”

陈涧芳怒的胡子翘起,一掌拍到桌上骂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齐玉焱坐在江殊殷身旁拿了一块雪白的手帕吹鼻子,哭泣道:“太没人性了,凤翎宗简直丧心病狂,畜牲不如!”

江殊殷气愤之余,不禁暗想:这些正道骂人,怎么几百年了仍旧是一个模样,就连新一辈都是如此,简直单调。

老人家抱着小孙子,哭道:“还不止如此,城中人家多多少少都是富人,向他们缴纳钱财也没我们惨。”

江殊殷道:“既然城中有人交钱,那他们定会下雨啊。”

“不,”老人哽咽:“他们不知用何种方法控制着雨势和天象,绝不许我们沾丁点光。诸位,整整五千两啊,我等种菜的穷人如何凑齐如此天价,且他们在我们附近设上阵法,不许我们从此处逃脱。”

“也只有那些年轻命运眷顾的,才能从这里跑出去。若是倒霉的,被他们抓到,便杀死挂在村落里恐吓众人。再有我们交不起钱,他们便三五天差人用棍棒打我们,抢去村里漂亮的姑娘,我的儿媳就是这样不见踪影的。”

老人痛苦万分,小小的孩子也哆嗦着流泪,江殊殷身旁的齐玉焱哭声最大最响,甚至盖过老人与小孩,一副悲悲惨惨的模样。

引得在坐各位气愤悲伤,却也忍不住频频向他侧目。

第7章 白骨哀(三)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心头皆是滑过一句话:怪不得凤翎宗如此有钱,怪不得那幸存之人会说是报应!

原来是欺压百姓得来的脏钱!

当真是禽兽不如,枉为正道中的一大门派,真是丢尽修真百家百派的脸。

老人擦擦眼角的泪水,庆幸道:“最近几月也不知怎地,这凤翎宗竟再不管天象,任由老天下雨,实不知他们是否良心发现。”

江殊殷心底咯噔一声:并非他们良心发现,而是全派上下惨遭毒手,可谓鸡犬不留。

沈清书斟酌片刻,缓缓道:“老乡亲莫非不知,这凤翎宗已经被人灭了。”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唯有风灌入破烂窗洞里的呜咽声。

这呜咽凄凄惨惨,宛如一个人的哭声,青天白日渗的人平白无故打了一个冷战,从头凉到尾。

老人空洞的眼睛涌出泪水,默不作声的哽咽起来,最后一手捂着脸失声痛哭:“天道好轮回,终于…终于也轮到这些恶人遭报应了!”

凤翎宗归属正道,从来是被高高捧起,不料终有一日,会被冠上“恶人”二字。

一时间,在坐的正道皆是默默无言,心情万般复杂。

江殊殷却突然冷冷笑起,极其讽刺狰狞的道:“正道?这就是所谓正道?”

陈涧芳紧皱的眉至始至终未曾平坦过,他本就乃正道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听闻此话心底极不舒服。

老人又道:“不知这灭了凤翎宗的是哪位英雄豪杰?”

江殊殷猛地爆出一阵大笑,犹如沙场大将般豪情万丈,畅快淋漓。

又似万般无奈的冤情,被大雪冰封,被尘土深埋,终有一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讽刺。

他道:“英雄豪杰?哪里是英雄豪杰,灭了凤翎宗为百姓除去毒瘤的,是正道口中的恶魔。”

范赫生忍无可忍,猛地起立呵斥:“你够了!凤翎宗所做之事的确罪该万死,但他们所作所为皆是瞒着修真界所有人,而正道也并非所有人皆是如此,何必一棒子打死全部?”

江殊殷邪邪扯起嘴角:“倘若我猜的不错,这一次正道本是不愿探查的。”

他这一说,除沈清书以外之人面色都极其难看,老人似乎听出什么,默默抱紧孙子一言不发。

见此,江殊殷只觉胸腔中涌出一阵戾气,直直冲上他的头脑,撞击他紧绷的神经。

终于,他万般失望极其厌恶,冷冷道:“伪君子。”

陈涧芳冷冷抬起头,像是要做些什么,即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陈长老。”

一如一盆冰冷的水,瞬间浇灭在场之人张弓拔剑的怒火。

江殊殷也深深吸一口气,暗道:莽撞了。

沈清书神色如常,雪白的衣裳飘飘如仙,泼墨的丝发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倾泻而下。

他双眸似点漆,水唇淡薄恬静,额前一粒似火似血的朱砂,尊贵无瑕。

他轻轻道:“老乡亲,叫你受惊了。”

老人哆嗦:“敢问诸位可是修仙之人?”

沈清书点头,眉目和善:“正是,凤翎宗一事,终究是我等疏忽,才造就如此灾难。”

老人赶忙起身,万般惶恐,似是从未见过如此和煦的仙人,直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