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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撞仙(117)

如果在劫难逃,能让他想起一千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也好……

想要知道千余年前,舒无隙是如何起意,如何生念,如何动情。

想要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有没有珍惜他?

他的脑海沉重得要命,想要挣扎却极速下沉!沉入他模糊的记忆之中。

路小蝉看见自己在悠长的走廊里左顾右看,无意境天之上除了他这个大活人,就只有泱苍君。

路小蝉啊,路小蝉,你肯定在做什么不能被泱苍君发现的事情。

啊,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寻找归元伞。

那段时间他在无意境天憋的难受,每天都在盘算着如何离开。

他本来放了许多凝魂青鸟去找昆吾,都没了消息。可能是自己凝魂术太烂了,青鸟还没到太凌阁就消散了。

于是每日都在无意剑海前嚷嚷着,如果昆吾再不来带他回家,他就要跳下去。

不过他路小蝉向来是没有跳无意剑海的骨气的。

——毕竟嘛,自由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找到了归元伞,他就可以藏一封书信,然后归元伞带着这封书信,飘过无意剑寒,到达太凌阁,昆吾虽然混蛋但不至于见了他的书信还不来带他回家!

来到了一处石室之前,先是推门,这道门纹丝不动。

他撇了撇嘴,对自己说:“肯定是有机关吧?机关在哪儿呢?”

路小蝉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雕刻着上古灵兽长湮的石块,他摁了摁那个石块,没有反应。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转动它。

“摁不下去,又转不动……那就拔起来看看呗!”

路小蝉捏着石块往外一拔,还真没想到这扇门移动开来!

他立刻乐得满脸桃花开,窜了进去之后,才发觉这间石室之中没有任何的宝物,反倒是有无数只凝魂而成的青鸟。

它们闭着眼睛,缩成团子的,安静地停在灯台上。

路小蝉越看这些青鸟,越是眼熟。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其中一只小青鸟睁开了眼睛,叽叽喳喳开始说话了。

“朱旭山下的唐记包子店,汤包最好吃!但是吃的时候得特别特别小心!不然会被里面的汤汁儿汤到舌头!师兄就给烫到了!他还说我饿死鬼投胎呢!明明他才是!哈哈哈哈!”

路小蝉心中一惊,这不是他曾经用凝魂青鸟对师父传书时候说的话吗?

按道理这些青鸟应该早就魂散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路小蝉戳了戳每一只,开口说话的都是自己的声音。

全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他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他觉得明智的蠢事儿,昆吾又如何嘲讽他了云云。

“你在这里做什么?”舒无隙的声音响起。

路小蝉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他。

“这里……这里怎么都是我的凝魂青鸟?”

舒无隙微微垂下眼来,伸出手,手指在一只小青鸟的脑袋上面轻轻碰了碰,路小蝉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也被对方揉了揉。

“之前,你师父来无意境天看顾我冲大势的第三重天,你和昆吾每日都会以青鸟送信。”

“是啊……可那是好几个月之前啦!”

路小蝉心想,难道自己的凝魂术其实炉火纯青?竟然数月都不魂散?

“你师父离开这里之后,你每日还是会送凝魂青鸟来。我就把它们留下了。”

忽然,路小蝉有了一个有点自恋的想法。

“那个……那个……你不会每日给这些青鸟渡入真气,好让它们‘活’到了现在吧?”

“没有它们,就无人对我说话了。”舒无隙道。

所以真的是舒无隙保存了这些凝魂青鸟。

路小蝉向前一步,歪着脑袋想要把舒无隙给看清楚:“你……你把我留在这里,不肯让我回家,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对你说话?”

“嗯。”舒无隙的这一声回答很轻。

“那我已经在这里了,每天都有跟你说话,你还留着这些凝魂青鸟做什么?”

“因为你每次来与我说话,都不开心,说的都是你要回家。但是这些青鸟对我说话,却很开心。”

舒无隙低着眼帘,明明是清绝的容颜,虽然俊美却是无情,可路小蝉却忽然生了怜爱之意。

“那是因为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咱们聊不到一起去啊。”路小蝉回答。

舒无隙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了。

路小蝉忽然明白,并不是舒无隙不理睬他,而是因为路小蝉所喜欢的,他都不懂。路小蝉喜欢的,他都没有真正见过感受过。

舒无隙不发一言,并不代表他没有好好听他说。

相反,他一直都听得很认真。

“你在找什么?”舒无隙开口问。

路小蝉心里咯噔一下,他哪里敢告诉对方自己想要找归元伞来传递消息给昆吾啊。

如果被舒无隙知道了,他就算面无表情,眼底的落寞也藏不住。

“找宝贝啊!这里是无意境天,宝贝肯定特别多!而且还是来自上古洪荒,就更有意思了!”路小蝉眯着眼睛笑。

舒无隙这才点了点头说:“宝贝不在这里,我带你去。”

路小蝉立刻屁颠颠地跟着舒无隙出去了。

无意境天的法器并没有路小蝉想象的多,但是每一样都是少有的极品。

路小蝉光是研究这些法器都不亦乐乎。

而舒无隙就在他的身边,告诉他这些法器的作用,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把玩。

路小蝉偶尔抬起头来,就看见舒无隙在一旁看着自己。

静静地,淡淡的,却又很深很远。

路小蝉放下了手中的法器,一点一点凑近他,他的眼廓很美,第一眼觉得冷冽,无情得空无一物。

可也是这么看着,就像着了魔一般,路小蝉在这样的无情之中却看见了无数想要说却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深不可测,冰冷到了极致却是温热的。

路小蝉被牵引着,他的指尖碰上了舒无隙的眼睫。

舒无隙忽然向后一退,路小蝉陡然醒过神来。

“剑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舒无隙却没有任何怒意,只是问他:“我的眼睛怎么了?”

“它们很好看。”路小蝉低下头来,不敢再看着对方了。

“你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东西,都会像这样摸一下吗?”舒无隙问。

路小蝉立刻摇头:“好看的东西当然是用来看的啊!”

“那么你为什么摸我的眼睛呢?”舒无隙又问。

“也不知怎么了……就特别想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和其他好看的东西有什么不同……”

路小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仿佛要挣脱了身体,跳到自己掌控不了的地方去。

“我也是。”舒无隙轻声回答。

“什么?”

“我摸你,也是如此。”

路小蝉这才明白,舒无隙指的是总是躺在他的身边,摸他的头发。

“我的头发又没有你的眼睛好看……”路小蝉的脑袋更低了。

他的脸皮一向都很厚,可这一次没来由的羞到快没皮了!

“可是你好看。看着我的时候好看,睡着的样子也好看。”

心脏陡然下沉,落入无边的柔软里,让他竟然不知所措。

原来舒无隙夜里在他的身边,摸的并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这个人。

路小蝉抱着膝盖,把脑袋都埋了起来。

“小蝉,你怎么了?”

之前听他念着自己的名字,觉得生冷得让人不耐烦。

而此刻,两个字而已,却耐人寻味,忍不住想要一再品味。

路小蝉没有说话,舒无隙的手指却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耳朵。

“小蝉,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路小蝉闷着脑袋,不说话。

舒无隙赶紧收了手。

路小蝉这才明了,舒无隙的收手不是因为冷漠,而是下意识不想被自己讨厌,他空出一只手来,扣住了舒无隙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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