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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朱户(5)

作者: 李禾苗 阅读记录

珍珠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还没找你要银钱呢,这银钱我先拿着,你放心,既然已经答应你了,我不会赖账的。”

裴昶然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假寐。

他知道自己不大好,走到这一步也不差这几个银角子了,拿走就拿走吧,这丫头是不是真能救活他,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胸口那个大伤口之外,右耳一直在轰鸣,这让他听她说话时分外吃力,好在这丫头一直抬着头说话,他是一半听一半猜出来的。

珍珠喜滋滋地捧着包裹出来,拉了正在劈柴的袁宝山往屋里头窜。

袁宝山看见银角子的时候,也是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半响,他道:“闺女,这说不定是人家的救命钱,你就这样拿过来是不是不太好,这可不是几文钱的事儿,这要是上街去买米,能买上咱们俩一年的口粮还不止啊!要不然,你先收着,回头看情况还是还给他吧?!”

珍珠想了想,也不同她爹争辩,掏了一个小的银角子递给他道:“救命要紧,他叫你去街上买一坛烈酒,再买些猪肉回来,大米蔬菜的也买一些,还有买些涂抹伤口的药膏,你别说救人,就说我伤着了。”

袁宝山连连摇头:“呸呸,伤着谁也不能伤到我闺女,是爹,爹伤着了,好了,你说的对,这钱花在他身上,咱们也不算昧了他的钱财,我这就去。“

袁宝山出门去了,珍珠又交代了他几句,她家一穷二白,干净的布条自然也是要去现买的,家里头大概只有针线是现成的。

他这一去,到了黄昏才回来,一只竹篓子里装满了物件。

珍珠一样一样的往外掏,她爹倒是记性不坏,交代的东西一样不落的都买回来了,除此之外还买了鸡蛋和一腿羊肉。

珍珠心道:这果然是花别人家的钱,不心疼,这要是给隔壁家王叔闻到煮肉的香味,不冲进来叨叨几句,问清楚来龙去脉才怪。

她爹果然还是太实在了。

当天晚上,珍珠家难得的没有煮粥,而是煮了结结实实的一锅大米饭,另外炒了鸡蛋,又煮了猪肉汤炖白菜粉条。

裴昶然见她端饭进来,张口就问:“你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去?”

珍珠也知道,伤口流血须得尽快止住了,当下她也不瞒着他,老老实实地道:“我叫爹上街去买了你需要用到的东西,眼下已经准备齐全了,吃完饭咱们就弄吧,只是干净布条才买回来,要煮上,再晒干怕是等不及了。”

他都不想再追问,她家怎么会穷到连个布条都拿不出来,“既然如此,吃完饭你就过来吧。叫你爹准备个火把,光线太暗了,我怕你看不清楚。“

吃完饭,父女俩站在厅间,谁都没敢先挪动一步,这活实在有些吓人,这会子两人都是心口呯呯直跳。

袁宝山深吸几口气,对着珍珠道:“闺女,深呼吸,别怕,你就当给一只猪缝伤口,一会儿别看他的脸,只管自己手下的活计就是!”

珍珠哭笑不得,她爹这也算是安慰人?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两人拿着东西进门。

裴昶然坐在床头,看见袁宝山端了一大海碗的酒进来,接着是布条,金创药,针线,最后珍珠站在床沿,袁宝山又出去了一趟,拿了一只灯笼进来,另一只手居然提着一圈麻绳,他当即就怒瞪他。

袁宝山呐呐道:“闺女还小,你这伤口太大,我怕你伤着她了。”

裴昶然:“你敢捆本…”

他结巴了:“你敢捆我试试?我是俘虏吗?”

袁宝山连连作揖道:“不是,不是,你瞧我上街给你去买金疮药,也不敢说是你受伤,更不敢说有那么大一个伤口,只道是隔壁家老王受了小伤,我还说要缝个二针,问他要了羊线,可即便如此也要不了麻药,您这么醒着缝伤口怎么受得住,怕是不光要捆上您,还得往您嘴里塞布条,就担待些吧!”

裴昶然转过脸去不说话了,只脸上的表情还看得出,他是一脸受辱。

袁宝山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迅速把他的脚和手都绑了起来,另外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塞进嘴.巴。

用酒精擦拭伤口的事情也不敢叫珍珠干,酒精撒到了伤口上,裴昶然立刻眉头紧皱,牙关紧咬,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这酒精擦拭伤口,自然是极疼的。

珍珠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一只手拿着已经穿好的针线抖啊抖的如风中的落叶。

袁宝山擦完伤口,退后一步,叫珍珠:“闺女,莫怕,记住爹刚才说的话,动作麻利些,干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爹来办。”

珍珠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上前一步只当自己在缝衣服,决不去看他的表情,麻利的动手,伤口虽长,缝十针也不算少,她一鼓作气很快干完了。

弄完后,也不敢去看他究竟如何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就往外跑,跑到院子回想起刚才血淋漓的画面,忍不住站在墙角把晚饭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今生都不想再来一次。

第5章 劈柴

裴昶然歇了几日,伤口好了许多,渐渐能下床出来行走了。

只是,他的耳鸣依旧不见好,这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直接导致他的体重直线下降,他原本个头就高,先头是个猿臂蜂腰的倒三.角好身材,几日下来明显消瘦,一身衣裳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飘。

袁宝山比他矮了差不多一个头,他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还有些短。

珍珠坐在院子里头的矮凳上理菜,看他走出来捂着嘴偷笑,看起来好滑稽哦,偏这人还一脸冷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笑。

裴昶然发现这小丫头在笑话他了,冷冷咳了几声,走在远一些的地方去看山头。

青山苍茫,远远看过去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在山顶上缭绕,还有薄薄的白雪皑皑覆盖在上头,深吸一口气只觉氧气充足,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他也是闷坏了,过了好几天不见天日的生活。

珍珠把菜篮子放到一边,走到他身边好奇地朝他看,这人还闭着眼睛在吸氧气,一脸享受的表情。

“你在练内功吗?我爹说你是个好汉,本事大着呢,你会什么?胸口碎大石,还是会杀猛虎?我觉得你就是看着比较凶,这种应该都不行吧?”

裴昶然一口气吸进胸口,差点就吐不出来,瞥了一眼身边像是正经八百在说话的小丫头,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京城街头卖艺的吗?什么胸口碎大石,这也叫本事?根本就是唬人的,也就骗骗像她这样的小丫头。

他的脸立刻就黑了。

这丫头还偏偏站在他的左边,叫他想装聋作哑都不成,一句句戳心窝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好些了吧,我看你还算精神,你来帮我劈柴吧,我爹出门去了,他昨夜又从山上捉了几只野兔子回来,今儿去县城里卖了,我叫他切二斤猪肉回来,你要是帮我把柴劈好了,一会儿我炖肉给你吃,你不会连这个都不会吧?要是连这个都不行,还算哪门子的好汉啊!”

珍珠嗓音清脆就像树头鸟儿的叫声,婉约动听,可听在裴昶然耳朵里全都是呱噪,他憋屈道:“你去把我屋子里的刀拿出来,劈就劈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男不跟女斗。

诸如此类的话在他脑中一连冒出来好多句,对了,还有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珍珠完全没体会到这人在生气,就算他真的在生气了,柴还是必须得劈嘛,因此她毫不迟疑的往屋里跑,片刻后就把那人的刀给端出来了。

那把刀着实有些沉重,她的小手一只手完全提不动,就是两只手拿着都嫌重,只好半抱在怀里头,像端着一块大石头般给端出来了。

裴昶然看她这副软趴趴的样子一腔火气都散了,得,他和这弱唧唧小丫头计较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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