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兽族。”江少歆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君小麻看他的表情很认真，自己也无比失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江少歆没有耐心，“我很讨厌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
君小麻站起来，叹息一声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五十年了，难道这五十年他都找不到答案吗？
“镇南王有心事吗？”迎面有个人走来，看见他便开口问。
君小麻抬头看见是洛辞，此人是大名鼎鼎的仙君，说不定能解开他的疑惑。
“有时候我会怀疑我自己不是我自己，就像五十年前，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我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皇宫。清音仙君，对此，你觉得是不是某种作祟的精怪？”
洛辞摇摇头，但没有说话。
君小麻叹息道：“真的太奇怪了，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在帮我支配人生。”
“镇南王想太多了，有些时候受了惊吓或者伤害，都会影响你的记忆。你如今的权势地位，都是自己打拼而来，难道你要否定这样的自己吗？”
君小麻道：“正是因为如此，这几十年来，从未有一天敢懈怠，我也不过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君小麻稍微一愣之后，忽然看向洛辞，“听清音仙君这样说，似乎知道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洛辞转身走了，君小麻想追着去问，却看见那一身白衣如同融化的飞雪一般消失了。
君小麻在原地站了很久，千里迢迢赶来一趟，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追求的答案。
不过有一件却得到了证实——当时自己身上，确实有另外一个人在帮他支配人生吧。
*******阴阳轮回*******
玄月国，嫣园
两道剑光先后落在嫣园外面，守在嫣园外面的老仆人立刻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行礼。
“仙君回来了。”
洛辞淡淡地点头，道：“进去吧。”
说着抬脚进去，后面的尘枫正跟老仆说着：“我们刚好从赤云国办完事情，本想回鹿仙台，但路上接到您送的书信，说嫣园里进了盗贼，师父便从半路上折回来看看。”
“哎……是我老了不中用，没帮仙君守好这座园子。”老仆愧疚地说。
“您千万别这么说，这园子空着，要是没有您照看，早不知道荒废成什么样子了。”尘枫安慰道，“盗贼偷走什么东西了吗？”
“一些值钱的古董。”老仆抹着眼泪，“那些东西我都守好锁在库房里，那些盗贼也不知道怎么把库房的门撬开，所幸我听到动静，吆喝着惊醒了护卫，把他们吓走了，盗走的东西不多……”
正文 第617章 圣泉之水【6】
说话之间，他们转过影壁，到了中庭的院子。
院子里几棵兰花树东倒西歪，洛辞一眼扫过去，脚步微微一顿。
尘枫大喊起来，心疼地说：“谁把这些嫣兰破坏成这样子的？这可都是师父亲手为师母栽的，只等着他们适应环境便能开花。”
洛辞在兰花树前面停下脚步，看着这些花，心里模模糊糊铺着的一层纸再次被揭开。
这是嫣兰，他曾经为了慕含嫣而亲手种下的嫣兰。
可是慕含嫣就是梵灵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对她的喜欢，让他放下了理智和身份，迎娶她回家，修了这座嫣园，为她亲手种了嫣兰。
那段甜蜜幸福的时光，一幕幕，重新浮现在心头。
他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有多喜欢她。
是想现在一样，还是比现在更深？
“师父，这可怎么办？”
嫣兰花不是长在南方的花，在南方须得小心翼翼侍候，等她生长稳定了才会开花。
现在被破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修复。
怎么办？洛辞也不知道，破坏了之后还能修复到完好如初吗？
“你们先下去吧。”洛辞说，他想一个人看看这里。
虽然这里是他修建的，但好像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是因为喝了遗忘之泉的缘故吗？
尘枫点点头，转身把老仆和其余护卫都带着出去了。
洛辞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每一个地方都仔细留意看了看。
他好像记得，和她成亲的时候是冬天，下着大雪，新婚夜那晚上他去帮御无释看病，很晚才回来，梵灵枢就提着个灯笼站在廊下等着他。
回想那天的情形，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以为她同意成亲是因为想要放弃魔道和他在一起。
没想到还是太天真，他彻彻底底被她骗了。
在亭子里拥裘围炉喝酒烤肉的欢快喜悦，她喝醉之后爬上屋顶，掉到他怀里喊他那一声‘小师叔’，是假的。
他把她的气息封印在十二律上，希望再也不要伤害她，她羞涩而高兴，是假的。
清晨有起床气，对着他撒娇，非要他喂她吃早饭，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也是假的。
战场上她说过不会离开，他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都只是在报复他。
洛辞看着每一个她呆过的地方，幸福甜美的回忆却变成毒刺，毫不留情的刺伤他。
他走到书房中，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是她的画像，微微侧着脸庞，专心帮他研墨。
这一刻被他用画纸记录下来，他用手指摩挲着画上的少女，每一个线条，都倾注着他的心意，她怎么会一点儿都看不到？
洛辞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心绪激荡而且，对她的感情仿佛潮水一样涌出来，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消化了。
遗忘之泉的作用就这样消失，他自嘲地用手指盖住自己的脸，唇边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正文 第618章 圣泉之水【7】
躲不过，忘不了，就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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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园的外院中，老仆战战兢兢地出来送茶水，看见尘枫坐在那里出神，便说：“刚刚路过我往里看了一眼，仙君一个人去院子里重新把嫣兰种好，要不我去帮帮忙吧。”
尘枫一听，并不意外，只是阻止道：“老伯，不用帮忙，这件事情师父只想自己做。”
“那么多棵树，仙君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老仆有些担心。
“没关心，当初这些树，也是师父一棵一棵亲手种的，现在需要修整，师父也不会要人帮忙的。”尘枫说。
“哎……”老仆听了叹息道，“可惜含嫣夫人太早去世了，仙君对她如此情深义重，她要是活着，该有多幸福啊。”
尘枫一听，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梵灵枢的脸，怔了一下，连忙摇头把她的容貌甩开。
师母跟梵灵枢可是不一样的人，只是师父，似乎有些分不清楚。
他有时候看梵灵枢的眼神，就像看着师母一样，让他们很是担心。
“老伯，在师父面前千万不要提起师母，免得让他伤心。”尘枫嘱咐道。
“放心，我晓得的。”
夜里，嫣园点起了等，慕含嫣去世之后，洛辞便回鹿仙台，临走之前吩咐，不管有没有人，到了晚上嫣园一定要点灯，到处都要亮起来。
仿佛专门为了等谁回来似的。
洛辞难得回来一次，老仆张罗着，让厨娘做了几道拿手好菜，让尘枫亲自端着进去。
内院中那一片被破坏的嫣兰，已经重新移植好，连成一片，只是终究没有原先那么生机勃勃。
尘枫推开书房的门，没看见洛辞，便推开书房的内门，走到房间里，果然看到洛辞坐在房间的床上，怔怔出神。
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个样子，尘枫又是慌乱又是心疼，端着食物上去说：“师父，趁热吃点东西吧。”
洛辞定定地坐着，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