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能保护她，也愿意让自己代替她受伤。
“你这样子，我没有办法报答你。”
“跟我走，就是报答我。”他独自闯到神界来，就想过会有怎样的后果。
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带着他一起走。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罢了。
“我……”
“跟我走，你愿意吗？”他问，在圣山时，他们的生活多快乐。
她是个严厉却温柔的师父，他是乐学上进的徒弟，他想着等自己学成出师之后，便是随着她的脚步云游四海，救济苍生。
谁知道……还没等学成，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总是教他放下仇恨，不要去记恨曾经侮辱过他的人，他在努力了，努力地靠近她的善良。
可是结果呢？
看见她没有立刻答应，眼中有犹豫之色，元羿忽然悲伤起来。
他忽然不想做善良的人。
他看着神界中那些金光灿然的人，恨意和怒火交织在一起。
“啊！”他怒吼一声，一把拔出胸腔中的箭矢，鲜血飞溅而出。
“不要！”她大喊，害怕他再做傻事，他不是这些神族的对手，只有死路一条。
魔族少年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我死在你前头。”他坚定地说，“若有轮回转世，我一定比你强大，一定会保护你。”
“杀了他们！”苍瑶咬牙切齿下令。
她最讨厌看到有人为了这个女人奉献生命！
神族士兵一拥而上，如潮水一般，冰冷的铁甲撞击着，形成一片铁甲森森的海洋，瞬间将他们淹没。
正文 第743章 诅咒之血【2】
死亡带来的腐朽绝望气息，飘散在整个神界的上空，压迫着她已经濒临奔溃的心脏。
他的一只翅膀被砍断，没办法再护持她，两人且战且退，到了神界边缘。
他踉踉跄跄，已经不能行走，这个魔族少年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死亡，眼看着士兵源源不绝地补充着，而他们根本无力支撑，他居然还笑起来。
“师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神界的夕阳。”
正值夕阳落下，漫天被霞光映成橙紫交错的颜色，远处的神界似乎受到极大的摧毁，银色的烟鸟鸟升腾着。
极目望去，已经暗下来的地方如同一片灰色的海洋，压抑地看不到任何活物。
“美吗？”她问。
“不美。”他摇摇头，“还是圣山的夕阳最美。”
血红的光照着他的脸，苍白的颜色说明他已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支撑了。
她忽然觉得释然了，心中仿佛什么都看破了一样。
“元羿，不要再战斗了。”她轻声说，“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
他说：“哪怕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要为师父而战。”
酸涩饱胀双眸，她强忍着泪水，说道：“不，已经足够了，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就是。”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随即一指身后神界的边缘，那是通往人界的万丈深渊。
就算全盛时期的梵灵枢，也绝不敢跳下去，那是一条必死无疑的路。
然现在，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罢了。
“我们一起跳下去吧。”
“好。”少年扶住她的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也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因此得到她的准许之后，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般，连站都站不稳。
“师父……”他慢慢在她面前半跪，“我们跳下去，还能再回圣山吗？”
他眼中的光芒已经渐渐失去了，就像暗夜之中的海洋。
她只觉得心里很难受，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额头，说道：“会的。”
“那真好。”他扬起唇角，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他越来越支撑不住了。
即将合上的双眼中，几缕光芒忽然映进去，他微微愣了一下，尽最大的努力把眼睛睁开，却看见她拿着一把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腔。
“师父！”他睁大眼睛，逝去的生命被他强行拽回来。
“开天辟地，鸿蒙初启，灵泉逆流而上，以吾之血，诅咒汝之身，永生永世，不死不伤……”
变幻的手印带着一连串残影和微光，在他眼前变化。
她胸腔中流出来的血汇聚成一颗，被她推入他口中。
“师父！”他按着自己的喉咙，不要咽下去，这是师父的心头之血！
可是血液还是源源不绝顺着喉咙流下去。
“不要怪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她含泪说，在他更为震惊的目光之中，把他轻轻一推。
他就在神界的边缘，断了翅膀根本无法脱离下坠的困境。
“师——父！”
正文 第744章 诅咒之血【3】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她孤零零撑在高高的边缘，神族士兵潮水一样涌上来，把她一个人包围。
在无边无际的心痛和惊恐中，元羿睁开眼睛，汗水淋湿整张脸庞，可他第一时间还是下意识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安然无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一整夜都未曾松开过。
“看样子，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你还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禁地之王站在帘子外，听到他醒过来的动静便开口说。
他们不能回赤云教也没有别的地方去，所以元羿还是带着她回到禁地中。
“用不着。”元羿冷冷地回应，他来了禁地，不代表他要寄人篱下。
禁地之王也不敢招惹他，之前的事情元羿没有追究，不代表他心里的气就平了。
只不过现在顾虑着梵灵枢的伤，所以一时半会儿放下了而已。
禁地之王也没再多话，他甚至元羿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不想主动招惹。
而且他现在考虑的更多的还是梵灵枢的身份，自从那次苍瑶神女的一箭把她带走之后，这些天，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等看到元羿把伤痕累累的她带回来，禁地之王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震惊的同时，也深感宿命无奈。
时近中午，禁地中的布罩人送来正常人类的食物，放在元羿面前。
禁地之王这才开口：“你多多少少吃些东西吧，否则如果神族的人找上门来，你连应对的力气都没有。”
元羿身子一动，思绪渐渐回笼，想到禁地之王曾经说过知晓她过去的事情。
“你说过认识她，是在骗我吗？”他沙哑地开口，随手拿起托盘上一杯蜂蜜水喝下去。
他说的对，他现在要保护她，不能让自己处于劣势。
“骗你没有什么好处。”禁地之王知道很多事情瞒不住，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认识她的时候，你可能还没出生。”
元羿终于转过身，正视着他：“说下去。”
禁地之王却没有按照他想象中诉说前尘往事，而是问：“小魔王殿下，你知道为何我们禁地中的人，都要罩在这一身布罩子里吗？”
“这布罩子有锁住灵魂的能力，你们不过是一群亡魂罢了。”元羿不是梵灵枢，他活的这几百年，自然什么都见过了。
“你说的对。”禁地之王有些悲凉，“但我们为何会变成一群半死人？说起来，也全拜她所赐。”
“她？”元羿的身体颤了一下。
他认识的师父，善良温柔，她绝不会是残忍嗜杀的人。
禁地中这么多半死之人，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就如同小魔王殿下，是她犯下的一个错，她想尽力弥补，所以让你喝了她的血，以血为咒，延续你的生命。只不过小魔王你比我们幸运多了，当时的她也是强弩之末，取了心头血，所以您的代价是喝新鲜人血维持生命和力量。而我们……禁地中这么多人，她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挽救。”
正文 第745章 诅咒之血【4】
元羿沉默着，喝下她心头之血，他才活了下来，可是这些年他吸食人血，变成如此的怪物，到底应该感谢她还是怨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