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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参军(25)

作者: 蜀山卧月眠霜 阅读记录

离容低声问万弗萱,这些人究竟在说什么。万弗萱答道,面具人称萧馥已死,明日他们要攻入建康。

离容环顾四周,见这些原本是农民的狂热教徒,虽然身体比一般的书生强健,但到底不如训练有素的兵士。而且他们连马都没有,全是步兵,有拿锄头的,有拿铁铲的,要说攻下石头城,谈何容易?不过石头城虽攻不下来,祸乱三吴地区却是绰绰有余。说不定他们就是想去建康城下碰碰运气,如果攻城失败,就立刻南下。

面具人令人宰杀牲畜,烤了堆成山的牛肉,让教民排队割肉吃。离容和万弗萱浑水摸鱼,也拿到了半生不熟的肉块。俩人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就趁乱离开人群,向西北进发了。

“做什么去!?”村口两个卫兵拦住离容和万弗萱,“没有天师的命令不能出去。”

万弗萱用吴语答道:“明天攻打石头城,我们去送檄文!”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好像疑惑得很:“戏文?送什么戏文?”

万弗萱吼道:“是檄文,不是戏文!檄文你们懂不懂?”

问话的卫兵挠头憨笑,看来没读过书是肯定的了。另一个卫兵却问:“不管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万弗萱从离容怀里取出血书,快速地在两个文盲面前亮了一下。此举吓得离容花容失色,只因她没听懂刚才的对话。

“慢着!”卫兵大吼一声,“你再把檄文展开!”

这下换万弗萱手抖了。她想着卫兵大概识字,马上就要揭穿她的谎言,然而那两个朴实的农民再看到白布上的血字时,竟然噗通跪倒了,两手举过头顶念念有词,接着又拜了一拜。

原来村里确实没人读过书,卫兵看到红字,立即断定是天师的手笔,而按照他们教中的规矩,看到天师的字是要叩拜行礼的。

“得了得了!”万弗萱吓出了一身汗,“我们赶时间,快让开。”

卫兵立即退到两边。

二人有惊无险地出了乱民聚集地,以平生最快的步速向前赶路。一路上乌云罩顶,也看不出日头在哪儿,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在万弗萱怀疑离容的方向感究竟有没有问题时,终于到了她认得的村镇。

这个镇子人都走光了。一部分是加入了乱民,一部分是逃入了建康城。

建康戒严。

石头城城门紧闭,万弗萱和离容仰头望去,但见城墙上站岗的兵卒比平时多了一倍。

“快拿出你的军令牌!”万弗萱对离容说。

离容手往怀中探去的中途,止住了动作。

“我觉得不对劲。”离容道,“刺史和长史去东边剿贼,既然带的人马不多,又一夜未返,为什么留在城中的别驾、司马没有主动带兵去援救,反而紧闭城门,等我们来报信?”

“对哦,好奇怪!”万弗萱道,“刺史府的主簿孙宗明,跟了会稽王二三十年,从他八岁出镇青州时就做他的佐吏了。会稽王年纪小的时候,都是他在主持州务。照理说他们情同父子,他又能指挥州兵,为什么不直接带兵去救人呢?”

离容想了想,说:“我们先把这红衣脱了,不说咱们是来传军令的,也不提王爷的事。一会儿直奔你家,找你爹商量商量。”

万弗萱点点头,又摇摇头,问:“没有军令牌,我们怎么进去啊?”

离容用手指戳戳万弗萱的脸蛋,问道:“你不是江左第一高门的小姐么,他们不认得你?”

“哎呀!”万弗萱一拍脑门,“离乡太久,我差点忘了我在老家还是个名人呢。”

☆、白马女参军

城头卫兵见到万弗萱,着实有些犹豫。虽然孙主簿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开城门,但他正在城西鸡鸣寺训话,为了这么点事去通报,好像又有点小题大做。毕竟万弗萱他们是认得的,货真价实,就是建康城中最显赫的万氏之女。而且她衣衫残破,自称险些被乱民所害,倒也蛮可信的。至于旁边那个少年,明显是女子扮的,或许是万小姐的丫鬟,城楼上的人并不觉得奇怪。

卫兵最终决定自作主张,从侧边开了个狗门让万弗萱和离容钻进来。万弗萱也不嫌弃,谢过了卫兵,直奔家门。

破衣烂衫的万弗萱一进门,老爹万遵明就拄着镶金错玉的拐杖迎出来了。二人匆匆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万遵明当然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首先他肯定了离容的猜测——主簿孙宗明常年侵夺刺史权力,与会稽王萧馥早有嫌隙。接着他告诉离容和万弗萱,孙宗明已向城中人宣布萧馥的死讯,眼下有两千州兵驻扎在鸡鸣寺,他们要等新的刺史上任,再去东边剿贼。

万弗萱跺着脚说:“等到那时,王爷就真没命了!”

离容面向万遵明,竖起一根手指,问:“万老爷,可否为我准备一匹快马?”

“你?你要马?”万遵明回道,“马倒是有,可我家闺女不会骑马。”

离容说:“我会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也想让你一个人去,但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唉!”万遵明叹了口气,转头向屋外喊,“管家!准备一匹马,召集三百个僮客,叫他们立即去鸡鸣寺!!”

万弗萱也跟着喊:“再找些锣啊鼓啊!有多少拿多少!让僮客带上,敲锣打鼓地去!爹,我——”

“去吧。”万遵明捏了捏女儿的手,好似要给她勇气,“老爹随后就到。”

离容翻身上马,然后伸手去拉万弗萱。万弗萱在家仆的举托下,勉勉强强上了马背。

“你真不会骑马啊?”离容感觉到身后的人十分僵硬,还有些发抖,笑着问。

万弗萱死死勒住离容的腰,说:“南方人不会骑马很奇怪吗!你这个北方旱鸭子我还没笑你呢!”

“哈哈,那你抱紧了!”离容一抽马鞭,正值壮年的白马撒开四蹄,向西奔去。

鸡鸣寺中,主簿孙宗明与军府司马钱茂山,神色凝重地站在两丈高的石台上。他俩旁边支着一件血衣,底下是正在听他们编瞎话的州兵。

“刺史大人今日命殒东党村,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孙宗明虽然五十多岁了,喊话起来倒是中气十足,“我已经派人去请会稽内史谢临深谢大人!谢大人曾经带兵平定三吴之乱,是难得的将才!他为人清廉,百姓都歌颂他的贤名!如今朝廷远在长安,关东又难以通行,事急从权,我们就拥立他为扬州刺史!让他带领我们、剿灭东党村的乱民!”

州兵们正要高呼回应,却听寺外传来女子的喊声:“刺史没死!王爷还没死!”

穿透耳膜的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州兵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寺外。

“王爷没死!王爷没死!”僮客们齐声喊道,大街小巷的市民都听见了。

守门的卫兵本想阻拦,却见马背上的人亮出了军令牌。卫兵稍一犹豫,快马已经破门而入。

离容高举白衣血书,冲进州兵之中,两侧的人惧于快马的气势纷纷让开一条道。

“传刺史大人军令,即刻整兵列队,乘舟东下,剿灭天师道乱贼!”这句话,离容向东、西、南、北、面各喊了一边。

“这、这哪儿来的野丫头!白布上的血书根本就不是王爷的字迹!”孙宗明指着离容的鼻子骂道,“妖女,假传军令,给我杀!”

“血书是我写的!王爷刚辟我为记室参军!你们给我看清了,血书后有刺史之印!”离容高举血书和军令牌,接着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孙宗明,“王爷身受重伤,再拖延就真的命丧荒山了。主簿孙宗明假传王爷死讯,拖延进军时机,当斩!”

以女流为参军,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但离容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底下的州兵已信了三分。

“胡说!王爷的血衣在此!”孙宗明见州兵态度犹疑,恨不得自己弯弓射死离容,“此女定是天师道乱贼派来扰乱军心的,□□手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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