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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参军(33)

作者: 蜀山卧月眠霜 阅读记录

“唉,这也怪我?!现在江东是危险,但难道冀州的坞堡里就安全么?天下大乱啦,不管在哪儿,都是活一天是一天。娶媳妇,嫁老公,也不能挑三拣四了,得抓紧时间生孩子,否则一不小心就是断子绝孙!不孝不孝,非常不孝!——哎唷!”万弗萱痛得直叫,原来季伯卿忽然合上房门,夹到了她的手指。

季伯卿只得又把门打开,低头看到葱白玉指红了半截,又气又无奈。他走进房里拿了一罐药油,丢给万弗萱,道:“你再不走,我叫家丁赶你走。”

刚刚出狱的万弗萱本就头发蓬乱,见季伯卿软硬不吃,她只好把无赖耍到极致,忽地扯松领口,大叫道:“季伯卿你始乱终弃!我已经有你的孩子了!你赶我走!就是让我们母子去死!”

季伯卿赶紧一手扪住万弗萱的后脑勺,一手捂住她的嘴:“你这个疯女人你胡说什么!”

“诶你别动手动脚!”万弗萱一阵拳打脚踢,挣脱了季伯卿。

“知道怕了?一个姑娘家闯进男子卧房,还以为自己能清白地出去吗?”季伯卿装出凶恶的模样俯身凑近万弗萱。

然而万弗萱却不吃这一套,她不退反进,红唇差点碰到眼前人的鼻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季伯卿的脸颊,嬉皮笑脸地说:“别装了,你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脸皮薄到连妹妹都不敢认,哪敢对妹妹的朋友无礼?我看你这太守府挺大的,人却很少,就让我在这儿住一阵,给你热闹热闹。”

季伯卿刚要拒绝,却听万弗萱说:“要我走也可以,我跟你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我,我不怕丢脸的。小心我把你季大人始乱终弃的布告贴满寻阳城……”

“我妹妹怎么会结交你这样的朋友!——”季伯卿边说边转身,去书房中取了什么东西,然后又大步跨出门外。

“欸,好问题!你再跟我相处相处就知道啦。”万弗萱紧跟不舍。

“你随便找个房间住。我有公事,别跟来。”季伯卿道。

万弗萱见好就收,立刻立地停步,对季伯卿挥挥手道:“那你去忙吧,我等你回家。”

季伯卿一出府就上了马,身后只有一名亲随跟从。两骑飞奔四十里,到达了彭泽西面深入陆地一个湖湾。

周边没有民居,荒草之中,堆积着刚刚做好的百面旌旗。而湖湾里,是整整齐齐的百艘战船。

季伯卿下了马,徒步走向为首的战船。船舱中出来一个老头儿。

“刺史大人。”季伯卿拱手行礼。

谭容舟看了他一眼,灰白的须发在斜风细雨中一颤一颤。他慢悠悠地说:“咱们的船造得差不多了……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来。”

等。谭容舟在等人,萧馥也在等人。

扬州境内的数万僮客已在苏长史的号令下聚集到建康城外,加紧操练,而州兵则有一半戍守长江南岸,一半留在建康城内。

一连十五日,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长江之水只涨不退,战船的木头都发出霉味了,但州兵连鲜卑的人影都没见到。

终于,在三月底的这一天,哨兵来报:

段长秋带兵飞骑至长江北岸,全军临江长歌,响声震天!

江南的守兵赶紧列队操戈,长江上的战船也将旗幡次第扬起,只等对岸的鲜卑下水一战。

然而天公不作美,从早上到午后都是灰云压顶,江上一片水汽弥漫,浓雾中谁也看不见谁,这不得不使士兵们更为紧张。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一直到浓雾散去,众人才发现,没人。

原来鲜卑的军队还真是饮了长江水就走了。

萧馥急召军府官员议事。船舱中,刚刚经历了虚惊一场的苏颖、韩谟、王瑾之等人,此刻都是眉头紧锁。

“他们走了。”萧馥说,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来。”

显然,临江待敌的战略太被动,对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长江饮马,弄得州兵一惊一乍,那么再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会士气衰竭。

“不如……”长史苏颖说,“我们分一部分人去江北设伏,若是索虏故技重施,我们就趁其后撤时击之。”

“州兵人数本就不多。”韩谟说出了之前的顾虑,“鲜卑长于陆战,分去江北的人若是少了,就等于羊入虎口。多了,建康城便守卫薄弱。”

苏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既如此,只得——”

所有人心中都同时出现了三个字:

陆南生!

这其实就是离容早先说的,让陆南生的两万流民守在江北第一线。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点上——能信他们吗?

离容的观点不变,但她没有吭声。船舱中气氛凝固,诸人埋头沉思,真希望灵光一闪,就能想出不需要陆南生便可自行退敌的妙计。可大家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虽然不觉得饿,但头昏眼花,也心烦意乱。什么都想不出。

突然,萧馥抬头,对离容说了一句:“本王要见他,就在今夜。”

韩谟问:“让陆南生来这里?带兵来肯定不行,孤身来恐怕他不敢。”

萧馥道:“关于如何相见,崔记室应该早就想好了,是么?”

离容回道:“王爷是否愿意与陆南生在江心相会?就在建康与广陵之间的中点,有一个小岛,叫磊磊岛。眼下水位高,磊磊岛不过十丈见方,无处设伏。在两城的中点轻舟相会,省时又安全。”

萧馥点点头,说:“寅时三刻,江心相见。以三举火把为号。你这就去广陵报信吧。”

离容应了一声,速速退出了船舱。

☆、死生无所惧

“诶,多吃点。”万弗萱将一筷子肉夹到季伯卿碗中。

季伯卿板着脸,不知该吃还是不该吃。他应酬少,平时都是一人一菜,三餐都很简单。现在府里供着个大小姐,不得不加个菜。虽然万弗萱从未挑三拣四,但她吃饭的时候总不停地唠叨,真烦。

万弗萱习惯了自说自话,也不嫌季伯卿总闷声不吭。她看看周边没人,小声在季伯卿耳边道:“我知道,你会发兵去建康的。打仗很累,你多吃点肉。”

季伯卿抬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要胡说。”

“谁胡说啦!”万弗萱又做贼似地看看周围,确认没人,才小声说,“你每天骑马从东城门出去,回来头发上、马蹄上都沾着芦苇屑,身上还有水草的腥气,肯定是去鄱阳湖的什么小湾湾里了吧!我打听了,周围郡县的船工都被人招走了,啧啧,瞒我?也不想想我这一路来靠什么赚钱!”

季伯卿短叹一声,也夹了一块肉搁在万弗萱碗里。万弗萱欲开口,他就再夹一筷。总之想堵住她的嘴就对了。

万弗萱老实不客气地吃了,边吃边用油乎乎的嘴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哎呀,我居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机密,看来除了杀人灭口,你就只能、只能……那、那什么了。”

季伯卿瞥了她一眼,问:“什么?”

万弗萱风卷残云似地扫完碗里的食物,说了声“没什么”,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去。

她走街串巷,问了一路,方向搞错了五六次,才在傍晚时分找到城西的山神庙。

在门口的神婆手中买下平安符,大步进殿,跪在菩萨面前,万弗萱小声祷告道:“菩萨菩萨,求你保佑离容的哥哥出征得胜,不要断手断脚。他们兄妹相见时,两个人都要平平安安……”

菩萨的塑像庄严而和蔼,仿佛在对这个善良的姑娘露出慈笑。

萧馥是让离容去广陵报信的,但离容不会忘了另一件事——运粮。距离上次运粮已隔了十五天。照理说,她前天就该出发。

其实自去年陆南生率军屯驻广陵后,那两万流民就在当地开垦荒田,种下小麦。因去年冬天暖热,小麦长势喜人,眼看就要有收成了。考虑到流民无需纳粮,广陵一带又土壤肥沃,过了今年春天后,广陵军自给自足应该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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