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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橄榄树(35)

宋冉奇怪:“你起这么早?”

“时差。”

“可, 你去哪儿?”宋冉今天要跟萨辛一起走访城郊难民聚集区, 准备带上沈蓓一起的。

沈蓓微笑:“哦。我想去跟拍一下这边的政府军, 还有维和兵。”

“……哦。”宋冉应了声, 说, “可你一个人刚来,还不适应环境。”

“放心吧。深城卫视有记者在这边,跟我是朋友。我跟他们一起了。”

“……噢。”宋冉见她要走,又加了句,“穿外套吧,这边是沙漠气候。你这么穿会缺水的。……还有,最好换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不然会很难受。”

“啊,谢谢。”沈蓓返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宋冉关上门,仰起头,后脑重重撞了下门板。

上午九点,宋冉和萨辛开车去哈颇城东北郊的政府军驻地处。最近,那附近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萨辛开车,宋冉坐在副驾驶上看窗外。

半路,萨辛问:“你心情不好?”

“啊?没有。”宋冉回头,“怎么这么说?”

“你今天话特别少。虽然你不是个特别热情的姑娘,但你平时总会说几句话。”

“或许因为没睡好。”她揉揉眼睛。

“是吗?”萨辛忽然一笑,“会不会是因为昨天酒吧里的那个维和士兵?”

宋冉没说话。

“那位士兵很英俊。”萨辛说,“我猜他喜欢你。”

宋冉惊讶:“别乱说。”

“宋,我是男人。”萨辛拍拍自己的胸脯,他那东国人特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说,“相信我。我是听不懂天书一样的中文,但我看到了,你说的每句话都能逗他笑,让他笑得停不下来。但是我亲爱的宋,你可不是个幽默的姑娘。抱歉,你是个好姑娘,可相信我,你跟‘幽默’这个词之间相隔的距离像哈颇到加罗那么远。”

“……”

宋冉又想信,又不敢信,说,“或许,因为喝酒了吧。你和昨天那位姑娘暧昧,不也有酒精的功劳吗?”

这下,萨辛不说话了。他思索半刻,耸耸肩:“然而我还是觉得她看你时的眼神,一定有什么。要不然,那就是昨天我喝醉了。”

“我看是你喝醉了。”宋冉看向窗外,重新戴上面罩和头盔,说,“先不讲这些了,专心工作。”

萨辛不与她争辩,戴上了头盔。

……

联合特战队所住的军营在哈颇东北郊的一处政府军驻地里。前一晚本杰明跟姑娘约会去了,凌晨三点才回来,可今早照例七点钟醒,很是精神奕奕。

队里的英国兵开玩笑:“干了一晚上体力活,居然还如此有精力。”

本杰明说:“信不信我现在还有精力fuck you。”

众人笑成一团。

本杰明回头问李瓒:“你昨天几点回的?”

李瓒没答,英国兵接话:“正常时间,跟我们一起回的。”

本杰明咂舌:“昨晚在酒吧我就跟你讲了,只要你主动亲她一下,那姑娘绝对会乖乖跟你回家。我看得出来……嗷!”

李瓒拿着牙刷牙膏经过,一脚踢在本杰明膝盖窝;本杰明腿一打折,跪了下去。

“LEE,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本杰明冤屈道。

上午七点半,队员们收拾整齐了在政府军作战室里集结,分析最新的战事图,划分一天的行进区域。

十五分钟后战略部署完毕。众人散会,作战室外围了一堆记者。

李瓒他们早就习惯了。政府军跟国际多家媒体有合作协议,每天都会放一些记者进来采访,跟他们作战队没有任何关系。

李瓒他们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准备各种装备弹药,八点准时出发。

从作战室出来,他和队员们直接离开,没想那堆记者里有一个跑了过来:“李瓒!”

竟是沈蓓。

她朝他跑去,笑脸盈盈。一旁的政府军准备拦她,但见他们似乎认识,于是作罢。

李瓒有些诧异,问:“你怎么来了?”

“我是记者啊,当然会来前线了。”沈蓓上下打量他一眼,笑说,“你这身军装真好看。”

李瓒没应,淡问:“你不是说你们台里不派女记者上前线吗?”

沈蓓笑:“是我爸不愿意我来,才让人骗了我。但我后来说服他了,也坚持参加了培训。”

“哦。”李瓒说,“那你行事小心。我还有事情忙,先走了。”

“诶!”沈蓓叫住他,“我能跟着你们采访吗?我想报道维和特战队。”

“特战队不接受非国家级媒体的采访,而且需要得到联合作战总指挥部的公文批示。”

沈蓓一愣:“那么严格?……不能通融一下嘛?”

“记者没有自保能力或专人保护,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和拖累。”

沈蓓不吭声,微微咬着嘴唇看他。

但李瓒只是点一下头算作告别,转身就走了。

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李瓒清点完车上的装备,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上车。这才发现沈蓓还站在不远处朝这儿望着。

一旁,本杰明笑起来:“你真抢手。”

李瓒淡道:“别乱说话。”

“ZIP!”本杰明手指在嘴边一划,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手势,几秒后,说,“但我选择song song。”

……

宋冉和萨辛开着车,渐渐远离市中心。

窗外的城市开始显露出更多战争摧残过的痕迹,一处处断壁残垣,损毁的楼宇古迹在后视镜里飞速褪去。流浪者比比皆是。

进了郊区,平民的尸体随意倒在路边,还没有人收。有的死于战乱,有的没有外伤,应是疾病或饥饿所致。

穿过人间地狱,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那是离政府军驻地不到一公里的难民聚集区。因为离政府军近,相对安全,所以很多人过来避难。

由于郊区大多数房子都空了,难民的安置问题倒不难解决,鸠占鹊巢便可;只是饭食需要靠救济。

区内有一处儿童屋,收留的都是在战乱中跟父母走散了的孩子。萨辛和宋冉今天的目的便在于此。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街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正在玩耍,有的追着空易拉罐当球踢,有的坐在路边玩从墙上掉下来的泥块,还有的在墙上的弹孔里挖子弹壳。

孩子们大都又黑又瘦,衣不蔽体。

宋冉下车拍了几张照片。

见到有人来,一帮黑乎乎的孩子们全靠近过来,但又有些害羞,不太放肆。他们聚在一起,一边议论说悄悄话,一边不好意思地冲宋冉笑。

最后,一个卷头发大眼睛的小男孩慢慢走近,隔着几米的距离,怯怯地问:“Madam,do you have candy?”(女士,你有糖果吗?)

宋冉就知道了,她不是第一拨来的记者。

不过她和萨辛都有准备,带了很多奶糖和巧克力。孩子们一下子都围上来,一双双闪闪亮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

每个人都分到了糖果,孩子们接过,开心地跑开。

萨辛跟孩子们聊了会儿天,带宋冉进了栋民居,去见孩子们的“妈妈”。

那是两个样貌和善的东国女人,三四十岁,都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两个女人照顾着这条街上七八十个无人看管的孩子。不过街上的其他难民也会帮忙。

“妈妈”说,孩子们都很听话懂事,从不给她们添麻烦;又说之前有跟父母走失的孩子,后来陆陆续续被接走,但最近没有了。

大家心里明白,迟迟没来的,是永远不会来了。

采访到一半,两位“妈妈”要去给孩子们煮粥,萨辛过去帮忙。宋冉独自留在室内。

上午八点还差几分,但外头太阳很大,气温也升起来了。

房子是东国特色的民居,墙壁厚,窗子小,很阴凉。

宋冉听见外头小孩子的笑声喊声,走去窗边看。

原来有人找到一个半瘪的皮球,孩子们没有玩具,开心地在街上踢起了皮球。而一群小女孩们坐在路边,一边拍手一边唱起了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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