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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145)

"父皇......"

"朕一生呕心沥血,从不曾放松半分!朕没有得到过什么,也从不奢望会有所回报!但朕只求九泉之下见到两位兄长时,可以反问他们一句,如今宗元国力兴隆昌盛,他们是否能做得比朕更好?再问父皇一句,当年你说无人可立而不得不立儿臣,今日再看儿臣将你的河山治理的井然有序、愈发强盛,你是否愿收回当年的话?惊滢,朕可以一生一世无一回报,但只有这个目标绝不能有半分差池,朕又怎能容许最后有一败笔!"

"所以,您要立一个在您掌握之中的皇儿,当他令您觉得有负所托,便可以随时废君?而六皇兄......却不在您的掌握之内?"

"没错!"

李擎煊大喝道:"朕的继承者绝不能比朕差!他的一生要比朕更加严谨完美!朕有生之年要看着他每一步都走的稳若泰山,毫无差池!朕百年之后,要骄傲的对父皇和两位皇兄说,那就是朕的继承人!朕千挑万选的新帝!这才是朕的预想,朕的目标!朕又怎会允许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破坏朕的计划!"

李惊滢完全哑然,原来,父皇对权势如此执着的背后,竟是一颗内疚而拼命补偿的心......

他如此辛劳,只是为了向两位死去的兄长证明,他得到皇位的原因是他能做的比他们更好。他如此努力,只是为了请一位对他失望的父亲收回成见,告诉他当初立他为帝是多么英明的选择。

他的筹码只有两个,父皇给他的江山、他给皇儿的江山。后者不能比前者差,要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才有颜面理直气壮的面对逝世的亲人。

所以,他才会执着到近乎偏执的地步,不惜一切代价。

"父皇......"李惊滢的口吻中涌起一丝怜悯:"这样太累了......您已经做的够好了,太上皇、两位皇伯会满意的......"

李擎煊无力地摇摇头:"还差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了......"

"父皇,您有没有想过也许六皇兄正是您所期许的那位皇儿?他的势力之深涉及皇宫大内,他早有颠覆河山的筹码却迟迟未动,而根本原因正是因为他对您的一片孝心?六皇兄性情木讷寡言,不善言辞,常令旁人有所误解,但不代表他便是狼子野心的阴狠之辈。"

李擎煊却冷哼一声:"势力之深?他收买一个玄绍还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李惊滢苦笑着摇摇头:"他若早有谋反之心,也许我们几兄弟便拖不到今日这般局面......"

若非亲眼所见,李惊滢也无法相信六皇兄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遍布心腹。而他更加愿意相信,六皇兄让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还会有更深、更多。

"你既对他有如此信心,此刻你逼写遗诏,岂不是有意与惊鸿竖敌?"李擎煊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李惊滢却淡淡一笑:"有何不可?"

李擎煊怔了一下,忽然微微一颤:"你怕惊鸿逼宫夺权,索性揽下这个恶名,到时惊鸿只需领兵入宫将你手刃,他便可名正言顺以护驾之功登基为帝?"

李惊滢不置可否,李擎煊万分错愕,仿佛从不认识眼前的皇儿:"朕从不知道你与惊鸿有这般深交......"

李惊滢摇摇头,轻轻一笑:"我与六皇兄从未把酒言欢,从未推心置腹,从未荣辱与共,又何来深交?"

"难道你不知道,他只需借剿灭滢王之机,犯上弑君,再栽赃于你,由你背负千古骂名,他便可安然登基?"

"儿臣又怎会不知,他人的犯上之举便是自己建功立业的良机呢?"

李惊滢笑了,当年他就曾提醒过四皇兄,逼宫夺权只会成就他人的奠基之石,自己又怎会不知?

"那你还......"李擎煊忽然语塞,眼中的惊诧更甚:"你明知如此,却要牺牲自己成就惊鸿?你还说你与他没有深交?"

李惊滢再度摇头:"儿臣并不想成就某人的霸业,我......只想结束这场纷争......如果四皇兄的鲜血、五兄弟的情谊、父子的情份依然不足以满足这场血戮,一定要再次见血,那就由我来献上最后一份祭品,就此了结这段孽债,彻底结束。"

李擎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末子,忽然乏力的一笑:"朕真的要好好反思......为何会把自己的儿子逼到这一步......"

说罢,李擎煊苦笑着慢慢垂下头,精神萎靡,似是心灰意冷。李惊滢多少心中不忍,正欲安慰,忽然眼前寒光一闪,李惊滢本能的持刀卸去蓦然袭来的软剑,眼前银光闪动,刀身一麻,剑刃已经抵在咽前,而他手中的长刀也同时架到了李擎煊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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