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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声声/水声滴滴(50)


轮子再一次轮动起来,我想孙乐比我更迫切地想要吴凡将眼睛还给他。
可是,我却还没有想出当我见了老大后,要怎样「讨要」孙乐的眼角膜?将老大的挖下来吗?
我简直不敢想象……
轮椅停到了三零九号病房前,我轻轻地推了推门,门锁卡嚓一声应声而开。我深吸一口气,转动着轮椅进入了病房之中。
病房内的六个床位都有人,但我的目光却藉着月光的朦胧看到唯一一个仍坐在床边的背影身上。
我微微一颤,慢慢地驶了过去,小声地呼唤了一声:「老大……」
只见吴凡呆呆滞滞地坐在床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对我的声音充耳不闻。我看着这样的老大心头一酸,险些不争气地哭出声来。
我轻轻地握住老大的手,他的手很凉很凉,如果不是他均匀的呼吸,我会以为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活人的手。
「老大……我是萧雨啊……你认得我吗……」我带着哭腔小声地问道。
老大依然呆滞的注视着前方,连一眼都没有看向我。
「老大……」我握着吴凡的双手,沉声道:「一切都是孙乐做的……你记得他吗?去年暑假,那个跳楼自杀的孙乐……?」
老大的手指猛地一颤,我愕然地看向他:「老大,你能听懂我的话?」
老大依然没有吭声,但他的神情已经起了变化,我急忙对他说:「他不是跳楼死亡的!当时他本可以获救,可是小灿的爸爸为了救小灿而害死了他!那群混蛋医生把他的身体切开,拿走了属于他的一部分,然后,这些部份透过手术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我能感觉到老大的手开始明显地颤抖,我哭着继续说道:「老大……小灿拿走了他的肾,所以他被玻璃刺破肾脏而死。孔令林接受了他的血,所以他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而死。穆木接受了他的骨髓,所以高温烧溶至连骨髓都分解而死。徐平移植了他的皮肤,所有全身的皮肤都被划破而死。你明白吗?老大?」
我的哭声本应惊醒病房内的其他人,可是他们都像陷入梦境最深处一般一动不动,我压抑的嗓音充满颤音,泪水混合悲伤,一滴滴落在老大的手上。
「老大,我不记得你是哪只眼睛做过手术,可是那个眼角膜是孙乐的……他一定要讨回来,他会杀了你的……你明白吗?会死的,所以……所以……」
我哭得泣不成声:「还给他吧……就算看不见,至少你还可以活下来,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了,再也不想……」
老大的手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颤抖,我抬起头,用力抹去眼中的泪水。老大又一次用他呆滞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月亮,适才微微松动的神情再一次麻木了。
我绝望地看着老大,目光鬼使神差的移向床头柜上的水果盘,如果那里有把刀……
我惊的一颤!如果有把刀我要怎么做?戳瞎老大的眼睛吗!?
我被这个疯狂而可怕的念头吓到了,浑身寒毛直竖。是谁把这么可怕的念头灌输给了我?想要取回眼睛的执念竟是如此可怕……
幸好,水果盘那里并没有水果刀。
「老大,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我用微颤的声音轻声道别,我怕自己再待下去真会做出可怕的举动。可是就算下次来……我又如何把老大的眼睛还给孙乐?
我思潮翻滚地转动着轮椅,快至门口时,忽然寂静之中。
吴凡微弱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见过……眼角膜捐赠者的同意书……」
我蓦然回头,半晌才明白老大话中的含意,心中一痛:「是……伪造的……」
一群被利欲熏黑了双眼的疯子,又怎会不为他们的暴利留下一个看似合法的伪装?
老大又一次陷入了沉寂,漆黑之中,老大的背影仿佛更加颓废苍老。我心中酸楚,轻轻地说:「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老大……」
我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病房,只记得自己回来后便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床上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睁开眼后,迎接我的便是警察拿着那七份档案咄咄逼人的审问。
「这几份档案在徐平失踪那天便从校长室的保险柜消失了,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出现?」
我做出一脸的迷惘状:「我不知道啊。」
「给你测血压的护士小姐很确定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这几份档案还不在这里,为什么今早七点钟查房的时候却出现了,今天凌晨两点半到七点之间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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