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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声声/水声滴滴(52)


为什么不开心呢?如果你一直在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中艰难前行,干涩的饥渴已经让你连眼泪都无法淌出,最后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你再多走一步时,你忽然看到了一片广阔的绿洲,不是临死前的海市蜃楼,而是真真切切的天堂!那时你会怎么样?
笑,已经是表达你心中狂喜的最含蓄表现。
此刻的我,正哼着小曲飞快地收拾行囊,因为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已经落了不少功课的我,怀着既兴奋又扫兴的心情准备结束米虫式的生活,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对了,临走前我一定要多买几包楼底小卖部的青豆,在别的地方没见卖过,特好吃!」
「喂喂喂,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吃零食?而且豆子吃多了会放屁~」
「去你的!」我冲袁霏笑骂道:「快去买!」
「凭什么我去?」袁霏一脸不满。
「因为要你掏钱嘛!」我回答的干净利落。
「凭什么啊~」袁霏还是装腔作势地直嚷嚷。
「乖~~听话~~」我摸摸他的头,掂起脚尖轻轻地用唇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急忙跳开,心慌意乱地说:「好了!给你奖励了!快去快回!」
袁霏摸摸脸颊,傻乎乎的笑了笑,美滋滋地走了出去。我则在他走后两颊滚烫,心跳加剧,害我不得不用手拚命呼扇。
「萧雨啊萧雨,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我用手拍了拍嘴巴,小示惩戒:「以后不许再做这么难为情的事!」
「惩罚」完毕,我便再度开始哼着小曲收拾东西。
突然。一个微乎其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飘入耳中:
「滴答」
我手中的CD当场摔到地上,像被蓦然丢入极度的寒水之中,整个人连同心脏一并冻结。
怎么会……
不是结束了吗?怎么可能……
是幻听……幻听……
「滴答」
熟悉的毛骨悚然感来到了我的身后,我听到了牙关打颤的声音。
「为什么……」我用前所未有的绝望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结束吗……这几个月以来的幸福只是临死前的假象吗……?
这是他折磨我的最后一种手段吗?那他到达目的了,因为当在他再一次出现在我身旁时,所有的甜蜜幸福都顷刻间粉碎……
我绝望了,彻底绝望。
「都还给你了……为什么还不走……」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我颤抖的唇上:「我还是……跑不了吗……」
空气中飘起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异味,渐渐浓重,那是……福马林的味道。
一只类似于「手」的东西缓慢地插入我的发间,我全身的毛孔都在颤抖着,头皮阵阵发麻。那种前所未有的触感令我直观地感觉到,触摸我的,绝不是一个属于人类世界的东西。而它还在慢慢的划过我的头发……
「滴答」
「你是恶魔吗……」我哽咽着。
如果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有今天,又何些让我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在我开始享受平凡人生的幸福时,却又一次粉碎了它。
这样玩弄人心的,只有魔鬼。
「滴答」
他似乎在赏玩一般恶意地穿插在我发间,我能感觉到头发一根根地划过他的「手指」,明明害怕得恨不得拔腿而逃,却好似脚底生根一般动弹不得。然后,那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抚向了我的耳垂。
我再也忍耐不住,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紧紧地抱着头颅,低低地抽噎着:「不要再折磨我了……放过我或者杀了我……我受不了了……我会疯的……」
「滴答」
不知是不是太过害怕的缘故,我的心跳开始不规则起来,很快便被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压迫得眼前一阵昏黑。恍惚间,我好像站了起来,背后的「手」开始推着我往前走去,我木讷的顺从了。
这一次会去哪里?还是天台吗?
可是不论去哪里,我都只有服从不是吗……?
我呆滞地走着,一路上有不少熟识的人向我打招呼,他们担忧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为何脸色这么难看。我冲他们露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继续被他们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走向不知名的前方。
盲目地走到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更不知自己身处在医院的何方。然后,他让我停在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前,门,轻轻地打开了。
我呆看着满屋子的标本,双头婴、畸形儿、未发育完全的小婴儿、整颗头颅、胳膊、大腿……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不是曾在学校见过类似的标本室,我想一般人都会在这种时刻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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