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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郎归(54)

作者: 糖糍粑粑 阅读记录

说着,从方才那个木盒里头拿出一沓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尽数交到了那个狱卒的手中。

铁柱嘿嘿一笑,将东西揣进了怀里,乐呵呵道:“正好我没事,就来跑一趟,你省得你累着。”

令笙含笑,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的脸。铁柱年纪并不小,算起来应当只有十五岁左右,按理来说只比她小一下。然对于她这种老妖怪而言,总得来说还是幼齿了些。

“对了宋姑娘,大人还让我告诉你,明日会有一个特殊的犯人要来,他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令笙回道:“好,我知道了,请大人放心即可。”

铁柱又是一笑,如同外头的阳光一般明媚。令笙都搞不明白他这一天天的为何会这么开心,“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去给大人回个话。”

令笙点头,目送他离开。又站窗前站了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但凡流放到青州的女子,不外乎两条道路。一则,有些姿色的成为军妓。二则,没有姿色的会被派往矿山做苦力。

而她此时却轻轻松松的在青州衙门里,当了一个典狱文书的活计。活不多,且又清净。每日整理整理犯人们的档案,安排安排牢房。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

她想,究其原因多半是晋宁在其中打点了一番。

青州的街头虽不如盛京城的繁华,然却能见到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五颜六色的彩绳编织而成的辟邪结挂的比比皆是,几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拿着新采的孔雀草蹦蹦跳跳的从令笙的身边经过,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这样不像是一个穷山恶水的苦难之地,反而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沿街的叫卖声,令笙闻见空气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这才响起城门口的那株桂花树应当是开花了。

她抬头瞧了瞧天色,日头还没落下。索性改了道,朝城门口走去。

行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令笙便瞧见了。金灿灿的花丛开了一树,沁人的香气盈满了衣袖。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城开。

令笙折了一片月桂叶,提起裙角上了城墙。青州城外一片荒凉,与城中相去甚远。她寻了个地方坐下,将树叶放在嘴边徐徐的吹了起来。

叶曲清远悠扬,穿过重云,在青州虞城的空中袅袅徘徊。似怨似诉,如同离人的愁绪,催人泪下。

天涯,夕阳。沧海,桑田。

一曲毕,令笙缓缓垂下手。目光看向远方,似乎包含了无限的思绪,却转眼一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忽然,在她的身后响起了掌声,将令笙一下子拉了回来,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令笙回头,却一下子怔在了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细长的凤眸里流转着琥珀色的光芒,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单薄而没有血色的嘴唇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冷。说不出的诡异神秘,却也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他的冷与晋宁不同,若说晋宁周围漂浮着一层仙气,那他则是围绕了一层邪气。

若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大约只有邪魅阴冷可以描述一二了。

令笙皱眉,问道:“你是......”

那男子没有上前,离了她大约有四五步,拱手一揖回道:“在下尹千夜,方才在城门下听到姑娘的曲声,很是悦耳动听,故而上来看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尹千夜......

令笙眯了眯眼,虽离这个男人有些距离,可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威压。这种压力让她感觉浑身一冷,不由的握紧起来。然她的脸上却展颜一笑,道:“无妨,尹公子客气了。”

尹千夜回之一笑,这笑容仿若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花开叶落的那一瞬间。问:“不知道姑娘吹的什么曲子?”

令笙回道:“是我家乡口耳相传的小曲,至于是什么名字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尹公子若是喜欢,我可以见谱子默下来送给你。”

尹千夜“哦”了一声,“那可真是多谢姑娘了。”

令笙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公子无需客气。明日这个时候,我在城墙上等你,你看可好?”

尹千夜笑道:“好,明日黄昏,不见不散。”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令笙沉吟了一会,回道:“我姓罗……”

待令笙回到在青州的宅子时,只剩下点点的余晖仍残留在天际。白白站在门前翘首以盼,一见令笙回来,忙几步上前迎了过来。脸上的急色,已是显而易见,“小姐,您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令笙将手中桂花递给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笑道:“城门口的桂花来了,我瞧着开的很好。不如过几日,我们去采些回来做桂花糕吧?”

白白虚惊了一场,一直悬着的心将将才放下来,“小姐,您也真是的,都快吓死我了。”

令笙讨好似得同白白笑着,“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我肚子好饿,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也不等白白,自顾自的往里头走去。白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认命的跟上。回到屋里,白白寻了个细口的白瓷瓶子,兑了些清水将花插了进去。又将瓶子放在窗前。

窗外的庭院里慢慢黯淡了下来,高高的廊下还晒了些果蜜饯儿。胖墩儿不知从哪来跑了出来,喵的一声跳到了令笙的膝盖上。麻利的找个舒坦的位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睡了过去。

令笙缕了缕它的橘毛,桌上摆放了几碟子小菜,都是她还吃的。

白白给她盛了一碗米饭,令笙着实是饿了。三下两下的,就吃了个干净。白白见怪不怪的,又给她盛了一碗。两碗米饭下肚,令笙心满意足的抚着肚子抿了口茶水,“白白,你近来做饭是越发的好吃了。”

白白“哼”了一声,道:“可不就是,别人被流放都会瘦的跟猴子似得,偏生你还胖了几斤肉。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来着游历来了!”

令笙知晓白白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她近来惯爱使些小性子。令笙琢磨着,大约是到年岁了。唔…该给白白物色什么样的人家才好了?

白白见她半天都不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刺的说不出来话。来兴致勃勃的抬头看她的表情,谁知她竟然出了神。这下子,更生气了。

等令笙想明白回过神来时,白白气呼呼的已经将准备晚些时候吃的宵夜点心,给吃了底朝天。令笙惨叫了一声,忙夺过盘子,却为时已晚。上头连点渣渣,都没给她剩下,“白白,你也太狠了吧?!”

白白将嘴巴里的糕点尽数咽下,冷哼了一句,背过身子用后脑子对着令笙。

这下子令笙简直是有苦也说不出了,只得讨饶道:“好白白,我再也不敢了!明日!明日…你再给我说些点心吧?”

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白白。

白白抬着下巴,轻飘飘的撇了她一眼,“那这可就说好了啊?!”

令笙连忙点点,像一只小哈巴狗吧。可其实她的内心却是辛酸到了极点,怎么整的她像一个受气 小媳妇一般?!

白白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令笙儿吃饱喝足的斜依在木榻上。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胖墩儿的头顶,而另一只手捏了折话本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不多时,白白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到了她的面前,道:“这是今日下午,李绍送来的信。”

令笙放下书,接过拆开来仔细瞧了几眼。

这信上只说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李绍已经将花姨一家人都安置妥当了。并拿了令笙的信却翡翠楼拜访了一下她的这位故友,虽说他被人给哄了出来,可信却是被那位给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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