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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郎归(6)

作者: 糖糍粑粑 阅读记录

这声“噗”,深深的刺激了他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谢云舟拿起酒杯,落寞的缩在角落里独酌,那模样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夜色渐浓,远山含黛。洛水河山渔火幢幢,照亮两岸的春意。令笙的眼前空了数个酒瓶子,也不知这是什么酒,喝得人愈发的燥热起来。

令笙瞧了眼已醉在榻上不醒人事的谢云舟,踉踉跄跄的推开房门,央了个路过的小丫头寻些水来给她喝。

那屁大点的小丫头竟羞红了脸,跑远了。令笙倚在阑干上,没想明白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倚翠阁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美人穿梭在暖橙的光影之中。衣鬓香影,赏心悦目。

令笙松了松领口的衣襟,两颊坨红,热得厉害。正欲自个儿去找些水,就见一个小丫头端着方才那碧玉的酒从她面前走去。

令笙将她拦了下来,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娇笑了一声,含羞带怯,“这是合欢酒,是为楼里的姑娘助兴用的。”

“你说啥子?!”

“公子放心,这酒只对女子有用,您就算误食也没甚关心。”

令笙被一道劲雷劈成了石像,里里外外都焦成了碎肉。

谢云舟这个棒槌!

令笙双拳紧握,冲进屋里,将那坨子死肉踹翻在地。末了,仍不解恨的上去狠踩数脚。她此时手中若是有一把刀,定要将那杀千刀的剁成肉泥。

一边在心底咒骂谢云舟,一边跌跌撞撞的出了倚翠阁。令笙环顾一周,都没有看见白白的身影。

她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朝洛水走去。

洛水河畔起了一层薄雾,如一方烟罗笼罩其上。令笙纵身跃下,清凉的河水沁人肌肤,让她稍稍回过些神来 。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令笙的脑袋忽的不知撞在什么东西上,咚的一声,径直昏了过去。

三月二十一日,忌出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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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晋宁

月上中天,听取蛙声一片。

令笙失神的盯着头顶上的藕色床帐,努力回想跳入洛水后的片段。然,什么也记不得了。

屋内的烛火明明暗暗,偶有细微的灯花炸裂声从耳旁划过。朦朦的雪纱遮住眼前的光景,让人瞧不真切。

令笙撑着胳膊坐了起来,脑袋上的牵扯让她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嘶鸣。用手一模,果然是起了一个大包。

“你醒了。”忽的,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声。

这声音如珠玉落盘,响遏行云。在寂静寥落的半夜里,似有闲敲棋子的雅意,显得格外的悦耳。

令笙的手顿了一顿,呆滞的朝那望去。

只见在那灯火阑珊的处,端坐着一个人。他的面容模模糊糊,然身影颀长,轩然霞举,定是个美人。

平日里若是见到这样的一位,令笙必当是要仔细观摩观摩的。可,此情此景,此番境地,让她心肝一阵抽抽。“你...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吗?”

令笙怕死,怕死极了。

“呵”,那人轻笑了声,起身朝床边走来。

令笙紧张的很,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捂住半只眼,咽了咽口水,往后挪了半屁股。

薄薄的床帐子猛地被掀了开来,他的脸如刀锋,眉似修竹,眼若桃花,好一个绮丽的美人。

然而,令笙却感觉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心凉心飞扬,“怎...怎么...是你?”

眼前这人,不是晋宁又是谁?!

晋宁笑成了一朵菊英,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如此的悲恸欲绝,“正是本公子!”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令笙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何自己两次落水都能撞见晋宁。明明前世之时,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之情。

莫不是自个儿失忆了,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得要这辈子来偿还?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晋宁的高兴之处,他笑的愈发明艳。“今夜本公子正饮酒作乐,忽然船身一震....”

令笙恨不得以头抢地,大呼苍天无眼。可晋宁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言语如刀,一遍又一遍的凌迟她的神经。

“就见某人撞昏在水里,巧了,这人还是本公子的仇人,你说本公子是救还是不救?”

令笙呵呵呵一阵哂笑,“当...当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可救了她,本公子心里却不大痛快,那该如何是好?”

令笙想了半刻,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把她再扔下去?”

反正她会凫水,洛水统共就这么宽,她游两个来回都不成问题。这救一回,扔一回的,正好一笔勾销。

晋宁可不这么认为,“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好歹是个女人。这若传了出去,我的脸面还往哪搁?”

诚然,晋宁的脸面被剥的只剩一星半点了。然,那也不能不要是吧。

令笙呆若木鸡,方才他说,好歹是个女人。

好歹是个女人.....

她不敢置信的瞧了眼自己的衣服,发现身上穿的已然不是先头自己的那件,取而代之是一件月白长袍。宽宽大大,似乎是晋宁穿过的样式。

一时间,仿佛提前坠入九天阎罗,遍问彼岸花开。

“你....我的衣服....”

晋宁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前无二两肉,本公子可没兴趣,你的衣服是丫环换的。”

令笙松了一口气,随即不爽的努嘴。馒头哪怕偷工减料缩水了,那也是馒头!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只是现下时间不早了,小女子不便多做逗留,还请公子恕罪。” 言外之意便是:你赶紧走,你走了我好起身离开。

令笙说的诚恳,这地方她多待一刻都觉得会短命数年的功夫。

晋宁斜倚在床沿边,抄着手笑盈盈的说道,“不忙,我既救了你,好歹也要知道你的名字不是?”

“这不大好罢,小女子尚未出阁,怎能告知外男名讳?”

“可你现在,”晋宁轻飘飘的瞥着她,“正躺在我这个外男的床上,穿着我这个外男的衣服。”

贱,贼贱,晋宁笑的忒特么贱了。

“就没有别!的!屋!子!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晋宁颇为无辜的说道,“没有,再说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能睡在仓库里头,穿下人的衣服罢?”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令笙恨得牙齿痒痒,她乐意睡仓库、乐意穿下人的衣服啊喂!

“怎的,你是嫌我这件屋子配不上你?”他的声音里染上了霜月之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令笙很想说是,可是她不敢。传闻晋宁霸道野蛮,连宫中的公主也不尽得放在眼里。打死个把她这样的人,简直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故而,只得昧着良心道,“不敢,不敢。公子风光霁月,龙章凤姿,简直如仙人下凡。能近前这般瞻仰都已是我这等小女子的福分,哪还敢嫌弃?”

一番话说下来,令笙的肚里翻江倒海,差点没把隔夜的剩饭给吐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啥子?!

令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掀被起身。“这...我若在这睡,那岂不是占了你的地方?委实是不妥当了些。”

“无妨,我自有去处。常言道送佛送到地,你今日且在这好好休息,待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家。圣上常常教导我,做事要有始有终。” 

令笙的嘴巴里跟嚼了数两的黄连一样,苦得发疼。“呵呵呵呵,那就多谢公子了。”

晋宁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拂衣袖施施然的走了出去。随即,外头竟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令笙再也按捺不住了,飞奔过去想要拉门阻止,奈何还是慢了一步。

身为一个上下两辈子都是妥妥的弱女子的她,自问没有徒手断瓦片,胸口碎大石的本领。因而,只得眼睁睁的听着他们纷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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