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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38)+番外

作者: 微生如也 阅读记录

“很糟,肖衍的确开始怀疑百里氏一案了……”声音低沉,从角落中传了出来,“这段日子他盯我盯得太紧,我得找机会避一下风头。”

“殿下是准备……”飞光疑虑。

“避开肖玉和肖衍,等两人先斗,斗完了我再回来,同时也躲开父皇的怀疑,”肖仪沉沉道,“你留在宫内,有什么事就帮我处理掉,该杀该斩的,你都看着办,别被人发现就好。尤其是肖衍,看来是我错估了他,尤其是错估了他对百里春晴的感情……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废物皇子罢了,如今他竟是越发阴鸷而心思深沉,倒确确实实成了个棘手的问题。”

“属下明白了,”飞光拱手,“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肖仪眯着双眼,拍了拍飞光的肩:“你跟了我也很多年了,如今我给不了你什么,但将来我若出震,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有我肖仪一日,便定会有你一日。”

“殿下知晓,飞光跟随殿下,并非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飞光欠身。

而肖仪急止住了飞光的话,颔首道:“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是,殿下……”飞光欲言又止,目光停顿在了肖仪阴晴不定的脸上一霎,还是硬生生将那所想出口之话给咽了下去,只道,“殿下你与皇后在一起,还是多加小心,我只担心二皇子殿下……”

肖仪点点头,望着飞光身影走远,才又踱步入了房间,熄了灯,听到床榻上传来软绵绵的女声:“去那么久,是干嘛了?”

肖仪脱靴除衣上床,身前便挤过来一个滑腻温暖的身子,纤指搭在了腰间,脸颊贴在胸前,又复语了一句:“话说上次衍儿来,可真把我给吓坏了,今后咱俩恐怕还是得小心点……”

“至于二哥……我想,他已经在怀疑百里春晴没有死了。”肖仪目光落到空荡处,不知在想什么。

身旁人一下子坐起身来,一改方才袅袅柔柔的声线,疾言厉色起来:“他怎会怀疑到那处去?”

“应该是太子有所发现了,那日的密报,便是他的暗示,”肖仪懒懒地扯了一点笑,“该做的,你得抓紧了……”

停顿了一下,将腰间软若无骨的纤指拿开,坐起身来,穿了衣衫,背对着床上人:“我俩也别往来了吧,肖衍既然已经得了蛛丝马迹,再如此下去,你在他心中形象更是不复……今后怎好好做你的皇太后呢?”

☆、第二十九章 离去

“好了好了,这疤总算是消了,和以前一样,”灵南欣喜地替百里春晴揭开纱布,看着手背上新生出来的粉色嫩肉,“这个蒋大夫医术果然高明,相信他也一定能将小姐的身子调理好的。”

百里春晴弯了弯嘴角,却还是愁眉不展:“皇上命我不得回汴京,等将军写休书出妇之后,也不知我们还能去何处……”

“这……”灵南强挤出一丝笑,安慰道,“也许将军根本没打算休了小姐您呢,好歹也是皇上赐婚的,总不得太随意,否则便是扫了皇上的面子。”

百里春晴低下头。

纵是皇帝赐婚,不能生子有后也是大事,再是天子一言九鼎,也会顾念着这将门之家后继得有人。而谢檀再是顾及皇帝颜面,那他也绝不愿他谢家从此无后。

于是又努力让自己笑了笑:“灵南,你说江南怎么样?我曾与肖衍去过江南玩耍,我们到时候去江南住好吗?”

“小桥流水,烟雨朦胧,满城翠色,江南的确适合长居,今后谢某倒也可以陪夫人去。”谢檀声音传来,掀了帘帷入内,手中端着一碗药,递给了灵南。

谢檀刚练军回来,晒了烈日,脸色黑中透出些红,望着百里春晴好奇打量的目光,又忙解释道:“方才遇到蒋大夫,他正好要给夫人送药,可手上却有军士受了伤急需疗治,所以我……”

百里春晴不确定方才自己与灵南说的话被谢檀听到了多少,而既然谢檀送了药来,应当是蒋策已经告诉了他自己身子的状况,心中有了片刻的不安,但见谢檀神色如常平静似水,应当已是下了决定,便也自如地挪了挪身子,轻道:“契丹平定后,将军日后归朝,自可往江南一去。”

“哦?夫人不与我一道吗?”谢檀玩味地打量了一下百里春晴。

百里春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低了一下头:“若有机缘,或也能在江南一见。”

谢檀扯扯嘴角,没接百里春晴的话,只转头对灵南吩咐道:“将药给夫人吧。”

百里春晴接了药,蹙了蹙眉头便整碗喝下。

苦味留在喉中,一时也觉得有些哽咽之感,鼻子也微微有些酸涩,抬眼望着谢檀时,眼中恍然有了些泪光。

自从百里氏出事而自己被迫离开汴梁,自己这一生大约都会是漂泊无依的吧。虽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这边塞,但幸而这个赐婚得来的夫婿算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己也颇多照顾,从未强求自己什么。可毕竟自己如今这个状况,实在不适合待在任何人的身边。

如今想来,即使是肖衍,自己都完全不能确定他在面对这个事实时会有怎样的一番态度。他是皇子,更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他需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他要有子嗣才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位。

而自己原来在汴梁的时候,就早已经失去了留在肖衍身边的资格。

口中药味苦涩,心底的苦涩再翻涌起来,眼泪已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入了碗里。

“小姐……啊夫人你怎么哭了?”灵南焦急地问道,又怯怯地瞥了谢檀一眼。

百里春晴擦了一下眼角,轻轻吸了吸鼻子:“没事……是……是这药太苦了……”

谢檀默默地看着百里春晴,眼眶也有些微红,只待百里春晴稍稍平复了情绪,忽而一把拉住百里春晴的手,朝帐外跑去。

灵南惊诧的尖叫声还在身后响动,百里春晴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额间有汗浸出,几缕掉落的青丝划过耳际,完全不知他要做什么,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得随着他身后跑出营地,穿过一个个军士愕然的目光。

不知为何,耳边如有风箫声动。

一匹马栓在小河旁一棵树上,谢檀停下脚步,替马匹解开绳索,牵到百里春晴跟前,百里春晴才欣喜地发现这是自己此前所骑的那一匹。

马匹鼻息喷着热气,百里春晴抚过马匹的脖子,转头问道:“我还能骑吗?”

“随时都可以,”谢檀一边说道,一边扶了百里春晴上马,“我牵夫人骑马散散心,也许那药便没那么苦涩了……”

百里春晴知谢檀约是明白了自己流泪的原因,倒也不愿多谈此事。

低头看谢檀交领间似还有纱布裹着伤,抬手牵马时便会拉扯到伤口,眉间有浅浅的蹙动,便拉了拉马缰,停下马匹,低头说道:“将军伤势未痊愈,牵马会坏了旧伤,我还是改日再骑马吧。”

“哦?”谢檀抬眼,嘴角微微向上一弯,眼中有光亮闪烁。

在百里春晴尚未反应过来时,谢檀已稳稳地翻身而上,坐在了百里春晴的身后,双手环抱而过了她的身子,牵住了马缰。

“如此,就不会疼了。”谢檀道,言中有笑。

百里春晴浑身瞬时僵硬起来。谢檀这动作似将自己环抱在了怀中,而他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身子也若有似无地贴在了一起,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流出的灼热温度。而过去与自己如此亲密相处过的男子,也不过只有肖衍一人而已。

“嘿,别东张西望,看前方。”谢檀轻吐了一句话,萦在百里春晴耳际,百里春晴一下子红透了耳根。

半晌,百里春晴才怔怔地收回了思绪,只呆呆地感到马匹在草原上开始加速奔跑,耳边却全是谢檀的喘息声,一声一声接连不断,忽上忽下,深深浅浅。

马匹快步地远离了营地,四周茫茫,遍野青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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