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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44)+番外

作者: 微生如也 阅读记录

谢檀也哂笑着,凑近耶律步烟耳边:“时辰尚早,耶律兄不如请我喝点酒以解解乏吧?”

又转头向百里春晴道:“夫人先歇息,为夫与耶律兄有要事要谈。”

“为夫啊……”百里春晴瞪了谢檀一眼,这蛮子倒是挺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将军既如此说,自然是乐意奉陪。”耶律步烟倒是爽快地立马应了下来,对百里春晴拱了拱手,便引了谢檀往自己的毡帐而去。

百里春晴愣愣地看着谢檀与耶律步烟入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毡帐,无缘由地生生叹了一口气。

又望着天边一轮圆月悬在半空,落下明亮的月泽,将草原上低低矮矮的丘壑都染出了一道浅浅的轮廓。

营地内火光通明,但也不过只有稀稀落落的契丹军士偶然穿行。

百里春晴才刚入毡帐,就听到耶律步烟的毡帐内传出来笑声,谢檀的声音在其中明晰清楚。

“真是的……”百里春晴嘟囔了一句,“这是在辽境,竟然与契丹的耶律氏如此谈笑风生,又毫不避讳,也不怕被人传回汴京称他通敌……”

身上疲软,连衣衫都懒得脱下,就直直地躺在了床榻上,来回翻滚了几下,又觉得不妥,浑身的倦意被莫名而来的担忧驱走,坐直了身,自语道:“不行不行,我得去提醒一下那个蛮子,毕竟是敌军,要真是有探子在军中的话,只怕是……”

只怕是这个名震整个南平的将军也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就如同百里氏一样!

于是匆匆地出了毡帐,朝着耶律步烟的毡帐走去。

行至半路,又觉自己这样贸贸然地出现实在不妥,就连谢檀都言他是与耶律步烟有事要谈,自己如此前去,怕是真会打搅他们谈论什么大事?

又折回头来,才步出几步,自念道:“还能有什么大事能大过砍头的罪过吗?”自己身边的亲人几乎全都掉了命,如今与谢檀有夫妻之名,若是谢檀被问了罪,自己怎么说也是逃不了牵连,若是命数难逃,丢了命也就罢了,若是再如在永巷中的那般折磨,还真不知自己是否能熬得过去。

再次折回头,迎着一旁路过的两个契丹军士嘲笑奚弄的目光,鼻中哼了一声,就一鼓作气地小跑到了耶律步烟毡帐前,守在帐外的军士倒也没有阻拦,还略微客气地弓了一下腰,百里春晴便毫不客气地一掀帐帷而入内。

谢檀正端着酒杯饮酒,一见百里春晴风尘仆仆冲进来的模样,恐怕是被吓了一跳,酒杯应声落地。

耶律步烟也显然吃了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样,浅笑道:“夫人来了?何不一道喝一杯?”

“我……我不擅饮酒,”百里春晴结舌,瞥了一眼谢檀,“只是……只是觉得……这几日他奔波辛劳,又受了伤生了病……呃……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吧……”

“哦?原来是夫人想与将军一道休息去了啊……”耶律步烟拖长了音,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檀。

而谢檀则是一下子脸红到脖子里去了。

百里春晴听着耶律步烟打趣,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噘嘴瞪了他一眼。

耶律步烟哈哈一笑,手中酒杯往谢檀跟前矮桌上一放,眯起双眼:“谢将军,夫人邀您回去休息啊……嗯?”

“既然夫人相邀,那我……”谢檀面红耳赤地站起身来,一手搂住了百里春晴的肩便往营帐外走,“那我便与夫人一道回帐,相拥而眠吧。”

出了营帐,谢檀仍是死死搂住百里春晴的肩而往回走。

百里春晴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掐了谢檀一下,低声道:“放手啊!”

“嘘……”谢檀笑着,还是搂紧住了百里春晴,脚步加快。

“你再是如此我要叫了!”百里春晴压低声音警告道。

“夫人准备叫什么?难道不是夫人叫我回去休息的吗?”谢檀语义含混地说着,神色莫辩。

但路过耶律步烟安排的毡帐时,谢檀却不入内,只绕过了毡帐,继而继续往营地外走去,有马匹嘶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百里春晴忽觉恐怕是谢檀觉察到形势不对,侧目悄然环顾四周。只见昏暗天光下,似有四五个人影在离自己的不远处暗暗攒动,脚步在草甸上擦出细碎的声响。

而此时也远离了耶律步烟的营地,流云浮动,月色明亮起来,忽而一闪,有剑光夺目而出,直直地硬杀了过来。

谢檀将百里春晴往身后一揽,一脚踢到了来者的手上。

来人手中的剑应声落地,谢檀忙俯身拾起了那把剑,一手紧握住剑,而另一手则顺势牵住了百里春晴的手。

百里春晴面上一红,但此情状下不敢多言,只看着谢檀的侧脸,如初次相见时一样,鼻梁高挺,额头光洁,轮廓硬朗,青丝绕鬓。

不由感到喘息止住。

“出来吧!”谢檀大喝一声,就见五个人从暗处持剑而出,也均是汉人模样。

“将军果然明察秋毫,如此情状还能临危不惧,果真是我南平的社稷之器……”其中一人冷笑道,“但小的们也是为主子办事,主子要我们拿了将军的命,那小的们也不过只能依命行事了,还请将军勿怪了!”

“你们潜在我军中,暗通消息给契丹,害我军士性命,实则为卖国之罪,你们的主子……哦,是太子殿下吧,他可真有承继大统而护天下百姓的觉悟?”谢檀冷嘲道,再捏紧了百里春晴的手。

而那几人早已按耐不住地持械围住了两人,百里春晴感到谢檀握住自己的手心出了细细的汗,知道谢檀的身子如今尚未完全复原,此时要直面五人,还想要保护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脚步轻挪,几人慢慢靠近。

谢檀沉着眉头,眼神凌冽如剑锋,还不待那几人出手,谢檀已先行以剑攻上,其中两人已倒地不起。

另三人额上浸汗,持剑以侍。

百里春晴感到谢檀手心有些颤抖,一缕温热也流入掌心,低头借助月光,才看到谢檀手臂受了伤,血沿着胳膊流了下来,而却依旧眉目分明,清浅的月色在他身上镀上银光,熠熠生辉。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跃了上来。

谢檀松开百里春晴的手,将她往一旁推开,专心对付几人。

百里春晴跌坐在地面,望着谢檀逐渐显得吃力应付,而那三人则是士气大振,周遭有血腥气升起,也不知是谁又受了伤,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望不远处有一匹马歇在一旁,心头一动,跌跌撞撞地往那马匹跑去。

“喂!”谢檀分神,紧张地望着百里春晴的身影,又被对方一剑划到腿上,疼得跪下身来。

百里春晴听见谢檀受伤痛苦的声音,紧张地抽出了放在马匹囊袋中的马鞭,浑身抖抖索索,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爬到马背上。

远望那三人逼近了谢檀,也再顾不得什么,一闭眼,猛地用马鞭抽上了马匹的声音,马匹疼痛得抬起前蹄,然后朝着谢檀几人猛扎了过去。

那三人见状,纷纷向后躲闪。

而百里春晴此时则也不顾一切地奔向了谢檀,将谢檀从地上扶起,架住他的身子,再向着耶律步烟的营地快步走去。

谢檀伤口疼得蹙紧了眉头,但还是忍不住侧头斜眼看着百里春晴绷紧的脸。

这张清秀明媚的小脸自己曾偷偷躲着看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靠得如此近过,连鼻尖浸出了细汗都可望得一清二楚。

只是此前从未见过她如此一番的神情,原来她也会有这如此不屈而倔强的模样,而不总是曾经那与世无争悠然自得的自若表情。

才步出不远,身后的脚步声继续传来,百里春晴不住更紧紧地拽住了谢檀,眼见耶律步烟的营地已在眼前,而身后一人突掷出一把剑,向着两人直直地飞过来。

谢檀止住脚步,一个凛冽利落地转身,手中的剑便将那落于眼前的亮光狠狠地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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