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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56)+番外

作者: 微生如也 阅读记录

“如此,明的不成硬的不成,就来暗的软的吧,”锦文低声道,“这些日子,殿下嘱了太医院每日都给嫚儿送药疗治,我们只需暗中让人在那药中加一味便可,先失声,再丧命……”

“对……”皇后宽慰地笑了笑,而又想到一事,急问,“这个嫚儿识字吗?会写字吗?”

“娘娘放心,嫚儿在入正阳殿前奴婢就试过了,大字不识一个。若是娘娘还担心的话,也不如立即永绝后患?”锦文阴沉着脸,提议道。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慢慢来……毕竟是衍儿要去的人,还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动手……如此,嘱太医院傅太医以后专司嫚儿的病,让她慢慢地死,也让衍儿无从怀疑。”

正是说着,却瞥见肖汝宁提着裙角,慌慌张张地从前方跑过,正是向着东宫方向而去。

“这个公主,越发没收拾了!”皇后叱了一声,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亏得皇帝还喜欢她,不过也是仗着她母妃还有点姿色罢了……”

“后宫之中,论谁还能比皇后国色呢,”锦文急言,“说起来,皇帝这病重,一切事宜得尽快才可了。”

“是……”皇后垂目,“得先让皇帝立个嘱子,让衍儿永远无法知道百里春晴的下落,查也查不出来!”

肖汝宁匆匆到了东宫跟前,见肖仪跪于殿前,而飞光也站在一旁,替肖仪撑伞避过灼热日光,落下一片阴霾在肖仪脸上,而他整个人却是露在日下,汗流浃背。

飞光听见肖汝宁脚步声,不住抬眼,却是不屑地又埋下了头,双目落在肖仪身上,流光落华。

“飞光,来帮我做点事吧?”肖汝宁放慢脚步,笑吟吟地看着飞光。

飞光漠然以对。

“你居然无视我!”肖汝宁不悦,一步上前将飞光手中的伞夺过,在飞光一时错愕的目光中,又将那伞摔到一边。

头顶本有的一片清凉没了,肖仪不住眯了眯眼,长跪之下,眼前有些迷糊昏暗。

而飞光急俯身扶了扶肖仪,确认肖仪暂且无碍之后,才怒瞪上了肖汝宁:“公主三番两次地找麻烦,究竟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肖汝宁抱着双手,冷冷直面飞光而道,“前次我才好心地告诫你别表现得太明显,可你如今竟还跑到东宫前给四哥撑伞,真不怕旁人不知你的小心思?我天家之下,皇子身旁,怎可容你这样一个人存在?”

“汝宁!”肖仪终于也忍不住,开口阻道。

“罢了,当我没看见得了,”肖汝宁抬眼看了看东宫紧闭着的大门,又瞥了飞光一眼,“好自为之吧你!”

☆、第四十三章 对月

月渐圆,已近中秋,天气转凉。

百里春晴紧紧裹着被褥,佯作睡着,听见谢檀入帐内的声响,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脱衣的声响,才感到身旁有人躺了下来,带来一阵皂角混合了黄沙的奇妙香气。

这些日子每日同床入睡,而谢檀不过只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手握住,却从未有半分逾越之举,也不知他心里如何作想,而百里春晴却是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便任由谢檀牵住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胸前,手心也能感到他心跳的巨响。

或也是为良人,如他在大辽时曾与自己所言,绝不会心仪旁人,那便是……唯唯心仪自己?

一时无眠而无言,就听到帐外传来了叶淳嘻嘻哈哈的笑声:“我的大将军啊,还有夫人啊,你俩要是没睡着的话便出来饮酒啊!若是睡着了的话……唔唔唔……策啊,你干嘛啊?”

蒋策极力压低的声音传来:“哎,别惊扰了他俩……”

“去,有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叶淳明显已多喝了几口酒,又加大了声音,向着帐内,“这夜月色撩人,正是花好月圆夜,将军和夫人也别光顾着睡觉了,出来饮酒闲谈,也可解解乏啊……”

百里春晴被叶淳的声音吵得头疼,努努嘴,转过身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却猛地对上了谢檀直直望过来的双眼,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尖叫了一声:“啊——”

“喂!”谢檀忙捂住百里春晴的嘴。

不想百里春晴一口咬上了谢檀的手,换作谢檀低哑地惨叫起来。

而帐外又传来了蒋策窃笑的声音:“你看你看,人家正忙活着呢,哪有空陪你喝酒!”

“哦……”叶淳听起来有些失望,咂砸嘴,“年轻人啊,得好好保重身子,如此下去可不好……”

谢檀面上一红,翻身下床,快速裹了衣衫出营帐,对着叶淳和蒋策就是一通嘀嘀咕咕的教训。

百里春晴听着好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明明自己和谢檀之间什么都没有,却被叶淳和蒋策两人形容得如同雷霆万钧翻江倒海一般,也不住起了身,穿好衣衫,又红着脸出了营帐,就看到谢檀正笑吟吟地从叶淳手中接过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露出满意而几分陶醉的神情,回头对百里春晴道:“夫人也来吧?”

“臭蛮子酒鬼……”百里春晴低骂了一句。

凉风习习而来,百里春晴捧着一杯酒,浅尝在唇间,酒香在口舌中弥散开来,终于在辛辣中品中一丝清甜,顿时有些兴奋起来,更见眼前的篝火明艳,通红的火光将身子熏得发暖,面上映了绯红。

又抬头望月,月色流华,光晕细细密密地落在了谢檀的发梢额角。

百里春晴忍不住打量起谢檀这模样,见他唇角翘起,大口饮酒,一脸不羁的洒脱,却似惊鸿一瞥轻云出岫。

谢檀放下手中酒杯,转头对叶淳道:“军师可知什么是秀色可餐?”

“嗯?秀色可餐?”叶淳不明所以,愣住。

百里春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夫人知道吗?”谢檀神情自若地又望着百里春晴。

“不!知!道!”百里春晴咬牙,一字一顿,怒瞪着谢檀。

“夫人是太傅之女,当是饱读经书之人,何必吝于赐教呢?”谢檀依旧一脸云淡风轻,说话时更是面不改色,“我看夫人亦是‘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窈窕多容仪,婉媚巧笑言’,甚得为夫倾心啊。”

“卖弄!”百里春晴嘀咕了一句,又抬起下巴,“既然将军有此乐趣,不如我们便对月吟诗,比试比试?”

“哦?那就飞花令吧,如何?”叶淳微醺提议。

飞花令原就是行酒令时的玩意儿,本从“春城无处不飞花”一句缘起。太学之中闲暇之时,无聊的高门弟子也常常以此为乐,在宫内皇子间也是盛行,百里春晴过去与肖衍一道时,时常也见皇子间以飞花令为乐,推杯换盏,划拳行令。

肖衍在皇子中算是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常常一轮下来还可滴酒不沾,而肖玉迟钝,时时都是酩酊大醉,只有肖仪一向推以酒量清浅,往往只是旁观。

“飞花令……”谢檀摸摸下巴,略似沉思,“只是我是比不过夫人才华,要是夫人醉酒了,岂不是会被我占便宜?”

“装模作样!”百里春晴瞪了谢檀一眼,“那就依军师所说吧。”

想来好歹自己也是太傅之女,虽然说不上学富五车,但始终有家学渊源,从小也饱读诗书,总比你谢檀一个只会驻军打战的蛮子要好得多!

“今夜月色撩人,月明如水,就以‘月’为飞花吧,七言如何……”叶淳端着酒,说完规则,又左右环顾了一下,“咦?策怎么不见了?灵南那小丫头也不来帮忙斟酒,简直是……”

百里春晴已顾不及叶淳的疑惑,已抢先一步念诵道:“月冷素娥偏有态,夜寒青女不禁香。”

说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着谢檀。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谢檀回,饮着酒。

叶淳拍掌大笑起来:“将军你想对夫人说的大概是后面那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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