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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华妆(632)

作者: 商璃 阅读记录

可辛夷看到面前白发苍苍的男人时,眼底顿时酸涩了。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骗他,可她不想这样的。

“爹爹……”

“阿妙,是你,对吗?”林麓之的嗓子也跟着微微哽咽起来,他看着面前跟婳儿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看着她颤抖着呼唤自己,他便知道,这不是婳儿,是阿妙。

辛夷见他一下认出自己,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一侧的侍卫提醒她道:“主子,该走了。”

辛夷只看着林麓之,冷了语气,道:“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林麓之眼底只有心疼,在他眼里,她仍旧是自己另一个女儿,他跟她的父女情也是真的。

“阿妙,爹爹给你在庄子上置办了不少的田地和房屋,你最近累了去庄子上暂住可好?”

林麓之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祈求,他知道她决不能再留在京城,不是因为婳儿要杀她,而是因为她要杀婳儿。他的婳儿多灾多难,全是因为自己这个没用的额父亲,所以若是她不肯走,那自己只能破釜沉舟了。

辛夷看着出他的小心翼翼,冰封的心也有了裂痕。可是这世上,只能有一个林锦婳,不会有陈阿妙,也不会再出现陈阿妙。只有林锦婳死了,这一切才真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笑笑:“爹爹,等这段时间过去了,阿妙再随您去庄子上好不好?”

林麓之看着她唤自己爹爹,终是摇摇头:“阿妙,你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该留在这里的。”

“不该?”陈阿妙的泪落下来:“可是爹爹,阿妙不是您的女儿吗?”

“阿妙……”

“为何林锦婳能留,阿妙就不能留呢?”陈阿妙不懂,话本里,都说父爱如山,可为何却能如此的偏心?就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吗?可他对自己的父女情不是假的啊,当真就抵不过那一脉血缘?

林麓之看她仍旧执迷不悟,无奈的摇摇头:“阿妙,你何苦呢……”

辛夷看出他的决定了,原本还留着泪,瞬间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道眼里的泪全部憋回去,她才冷冷盯着林麓之:“林锦婳与我,注定只能活一个!爹爹,若是阿妙能活下来,必定侍奉您为生父,事无巨细好生照料!”说罢,直接带着人便快步离去。

林麓之看着离去的人,心终究是深深沉了下去,抬头看着她将要消失的背影,唤道:“阿妙……”

辛夷闻声,手心一紧,到底是转过了身朝他看去,可等着她的,是他手里已经搭好的弓,和已经离弦而来的箭。

她心碎欲裂,还不及做出反应。箭支便直接穿透了她的胸透了,箭上的余力更让她倒退三步。

她怔怔看着林麓之,看着他还未放下的弓,眼泪缓缓落下:“爹爹,你要女儿死吗?”

林麓之的嗓子已经嘶哑到发不出声音。

他何尝想要她死,只是他亏欠婳儿太多,若留下阿妙,不仅婳儿会死,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还有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徐家人。

作为林家的一家之主,作为一个父亲,他别无选择。

辛夷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抬手生生折断了了那带血的箭攥在了手心,漠然看他:“这箭,我迟早还给你!”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富可敌国

眼看着辛夷就要逃走,林锦澄立即带人上去追,不过不等他追上去,便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再转眼,便见一列着黑衣的人提刀杀了过来。

林锦澄看得出来,那不是辛夷的人,否则不可能现在才出现,可这些人虽然过来了,看起来却并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护在辛夷身后,直到她平安离开。

林锦婳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透过帷纱,看着离开的辛夷,不解,箭已经正中心脏,她怎么没死呢?

“婳儿,可要追?”林锦婳下马来,问她道。

“不必了。”林锦婳看了眼痛苦的父亲,只浅浅笑道:“爹爹身子不好,送他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身便上了马车。

林锦澄知道一向豁达的她,定是落下心结了。

他看着她的马车缓缓经过,再看看站在那儿满面痛苦的父亲,终究未曾阻拦。

马车里,墨雪护在一侧,看林锦婳红了的眼眶,轻声道:“娘娘,您不曾责怪将军,只是想送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怎么不好好与他说呢?”

“父亲的脾气,若是我同他好好说,他八成还要因为觉得亏欠而要留下来,既如此,倒不如现在什么也不说,由他离开来得好。”林锦婳合上眼睛半靠在马车边,听着车轮在路上颠簸的声音,一句话也未再说,也没有再回头。

马车回到林府后,赵怀琰早已经在了。

葡萄的毒还未全解,酒儿看到葡萄被赵怀琰抱在怀里一言不发,也似乎知道他是生病了,十分乖巧的站在一侧一言不发,直到林锦婳出现,才软软叫了声娘亲。

“回来了。”赵怀琰看着她泪痕未干的眼睛,浅笑。

“嗯。”林锦婳点点头,笑着上前将酒儿抱住,才道:“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酒儿抬手搂住林锦婳的脖子,小脸儿软软的在她脸上蹭着。

林锦婳心中柔软起来,直接在林麓之父子回来之前,带着孩子回宫去了。

林麓之才回府,便有人来传了消息。

“老爷,娘娘已经走了,还说,您身子不好,京城不宜休养。”来人道。

林锦澄闻言,也明白林锦婳的意思,父亲在,只会沉浸在这些痛苦中,今日辛夷没死,他日回来,只怕还有更加险恶的报复,所以父亲暂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林麓之眼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一为后悔,二为愧疚。

他点点头,只独身回了房间去。

这是他曾跟徐慧娘的婚房,这么多年他也没让别人住进来过。

他看着里面熟悉的摆设,还是当初慧娘在时喜欢的样式,这么多年他都不许人乱动过。

他走到里间,看着绣架上还未绣完的一副百子千孙图,嘶哑的嗓子终于发出了声音。

“慧娘,你为何留我一个人活着呢,若是能随你去了,婳儿和澄儿也不会受我所扰。”

“慧娘,我驰骋疆场几十年,可如今,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慧娘……”他停驻许久,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擦去眼角浑浊的泪,再细细把这房间看了一遍,好似要将每一处的细节都记在眼里,把留在这儿的亡妻的魂灵也记在心里带走一般。

林锦澄就站在房间外,他能听到房间里隐隐传出来的低泣声,那是他疆场上浴血杀敌如山一般刚强的父亲的哭泣声。

他没进去安慰,默默转身去叫人备好了马车。

等林麓之出来,送他上马车时,林锦澄才道:“爹爹,婳儿她只是不想你再为难。”

“我明白。”林麓之如何不明白女儿的苦心,更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再叫女儿为难。

他深深看了眼林锦澄,才笑道:“爹爹此番,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们不必担心。爹爹帮不上你们什么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婳儿,她实在太苦了。”从小在楚家受尽欺负,自己回来后,本该给她最好的生活,却只处处给她带来了麻烦。

林锦澄看到他眼底的愧疚,不知如何安慰,只点点头。

林麓之才又看了看院子,想起上次一家人在这里过年时的场景,心里好似有了慰藉,这才转头回了马车,叫人赶着马车走了。

他出城的城墙上,林锦婳早已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跟她开这么多玩笑,让她重生,让她扫去重重阻碍,却还没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赵怀琰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从伪装的坚强里走出来,露出脆弱的自己,心疼至极。

很快,徐程青便从之前那城门领将嘴里撬出了不少的人来,当晚便连夜抓捕,许多人还在睡梦里,直接就被忽然闯进来的官兵给绑了,而这些人,全是四个城门的守军,虽然不多,但大多有一定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