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叹口气， “今年的员工旅游要开始了。”
“所以呢！”
“你现在是正式员工了，可以去。”
“哇！好呀！哪里！”
“去希腊， 海边，所以……你懂……”他点了点书苗的……咳咳……
书苗果然虚了，咽了口口水：“还有呢？”
“什么还有？”
歪头：“去年你们不是有两个地方可以选吗？希腊， 还有啥？”
“土耳其。”
他皱眉，“我去过了，去希腊。”
书苗有些懵，她有点不明白，甚至想不开：“师父，你的意思是……你，您，顺便帮我决定了？”
“你想去土耳其？”眉头更紧了。
“也，也不是……我都没怎么出国玩过……”
“那为什么希腊不行？”
“可是……额……算了……”书苗有些怏怏的回到电脑前，心想反正哪都一样她都没去过。
过了一会儿，杜兰坤有些郁闷的声音：“你要是非得土耳其……（长久的沉默）……那就土耳其。”
书苗冷不丁就笑了，瞧把他委屈的，她连忙举起双手：“别呀，当然是希腊了！要我选也肯定选希腊啊！就去希腊吧！嗯！啥时候出发啊？”
“你有护照吗？”
“有。”
“没也没事，公司有专门通道，团体签证，最早一个团大概还有二十天。”
遂了心愿，杜兰坤语气也畅快了，“虽然基本报名都有的去，但是团期很重要，你算好时间，到时候早点提交，成功率高点。”
“算什么时间？”书苗再一次没跟上节奏。
“你更年期了？”杜兰坤问得很委婉。
书苗头脑空白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哭笑不得：“哇，师父，什么年代了，你直接说让我算好生理期不就行了嘛！”
“所以说女徒弟就这个麻烦……”他青着脸回过头。
还不是你要收……忍着这句可能让嘴仗没玩没了的吐槽，书苗回头畅想了一下，发现虽然没的选择，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很值得开心，她美滋滋的低头跟励亮嘚瑟，自己也是有公费旅游的人了。
结果励亮反应很神奇：【当然土耳其好玩了！希腊没男票玩个毛！比基尼穿给鬼看啊？】
书苗：【额……】
励亮：【都是同事！男男女女的！穿暴露了人看着开心心里说你浪，保守了人家说你出来玩放不开，而且你就是个放不开的！又浪不起来！那玩着什么意思！当然去土耳其了】书苗被说得很郁闷：【师父说去过土耳其了一定要去希腊，我当然得跟着啦……】
励亮：【卧槽你师父是男的吧！他逼你去希腊？！安的什么心！你到时候来亲戚怎么办！】
这娘们更直白诶！书苗痴了：【他说我可以算日子找个合适的团期。】
励亮：【他连你日子都考虑到了？！卧槽！我白问他安什么心了！就特么狼子野心啊！】
师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书苗心里一句咆哮悬浮在那儿不知道该喊出来还是该化为文字，旁边杜兰坤十指如飞干活干得旁若无人，结果她这儿有人骂他狼子野心，书苗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道德的漩涡，书苗：【我觉得……第一次职工团队旅游，跟着师父玩挺正常的吧，如果他去过土耳其了……我也不能说我一定要去土耳其师父你自己去希腊吧拜拜了您内，那很难做的……】励亮：【哪有这样的规矩，就算在公司里你有师父你依旧是一个独立的职工，给你选择你就能选，跟着师父干嘛？不跟就滚？】
书苗：【他又没别的徒弟，我也没其他很熟的同事……惯性吧。】
励亮：【……花擦，你好像确实没怎么跟其他女同事混的时候……】
书苗：【昂……】励亮：【虽然有时候我会偷着乐……但你这个性没道理交不到小姐妹啊！显得我眼光多差啊！】
书苗：【这个……你滚……】
励亮：【我说，你不会被你那师父圈养了你自己不知道吧。】
书苗：【……】
励亮：【你以前也工作过，不用我教你吧，就算再忙，或者关系再普通，有时候女同事空了一起逛逛街约约做头看电影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职场这玩意儿又不是只有赚工资一个用处。】
书苗毛骨悚然：【这样的活动也是有的啦，就是很少，上次难得有空组织了一次，我不是来找你们玩了嘛，没赶上。】
励亮：【那也不对，你自己感受下，其他姑娘难道都只跟师父混啊？】
书苗：【肯定不是啊，他们师父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徒弟，一对一哪里带的过来。】
励亮：【那不就得了……啧啧啧，你啦，真是！】书苗终于无言以对了，只能耍赖：【我能怎么办啦？！我也很绝望啊[笑哭][笑哭]】
励亮：【所以这一次就不能那么听话了啊！你是女儿还是禁脔啊？宋书苗，燥起来！你迟早要出师的！可别十年后看到你师父还抬不起头，那你该多失败啊。】
书苗：【可我确实挺想去希腊的……】
励亮：【不行！去土耳其！我给你好看衣服！】
书苗：【嘤嘤嘤。】
励亮又叽里呱啦把她训了一顿，搞得她干活的劲儿都没了，脑子里天人交战，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受杜兰坤管束太多有点挺不起腰，可是一面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不动脑子多轻松啊……想到脑壳都疼了还没个所以然，她干脆把问题扔到一边，先专心干活。
干着干着，冷不丁回忆起自己当初刚来公司时的场景，那时候好像自己到了没多久，公司就组织旅游了，联想方才热火朝天的面试场景，看来不出几天，又有新人要来了啊。
真是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的功夫呢。
转眼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杜兰坤叫了她一声，书苗下意识的应了，忽然想起下午励亮仿佛唾沫四溅的抨击，竟然真的犹豫了一下：“额，师父……你先……”
“不吃饭了？”杜兰坤人都站起来了，回头看她，眼含催促。
“这就走！”书苗抄起饭卡心里流着泪跟了上去。
跟着杜兰坤走在同事大军中，书苗忍不住多了个心眼观察了一下，一年的功夫，人与人之间该什么架构也都固定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同事们下意识的圈进杜兰坤的领地里。
吃饭，杜兰坤放了盘子，后到的肯定会在他旁边或者对面留个位子，她自己会自然而然的去坐了。
散步，有时候她玩手机走慢了两步，即使前后都有同事，也绝对会在人群中给杜兰坤旁边或者后面留个空，等她反应到自己掉了队跟上去时，他们会下意识的让出一条路让她毫无障碍的跑到他身边。
有时候中晚饭将军他们喊集合吃饭，如果杜兰坤不起来，他们喊他一起吃被拒绝的话，他们基本是不会来问她意见的……
就是那次集体出去玩，他们也是先问了杜兰坤，然后杜兰坤来问她……明明大家相互间都有微信……书苗越想越不对，越回忆越害怕，她努力想排除励亮的影响，从一个更加客观公正的角度看待她此时在公司里的处境，发现不管怎么想，不管同事是不是故意的，但她，好像真的被当成杜兰坤的附属品了。
她不是小孩子，掰着指头算，工作也有六年了，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即使她没有经验，心里也有数。
表面看她受到杜兰坤全方位的照顾，可温室中的花朵是经不起风吹雨打也难以在森林中生存的，现在把她扔到木桃师叔的手下和那么多师兄师妹一起学习，她很有可能连怎么从木桃身上学到东西都做不到，因为她不是被放养的，她怎么自己找食物都不知道。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工作状态。
是应该做些改变了。
书苗握紧了小拳头，既然要改变，那第一件事，就从职工旅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