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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腿的二十四种做法(21)

作者: 如星雨 阅读记录

“请问渔人码头路3号在这附近吗?我在找一家餐馆。”

“你已经站在它上面了!”老人笑呵呵地,露出闪亮的白牙。

我吃了一惊,这家店开在地下了?如此隐蔽,生意能好吗?

老人热情地走出柜台,带着我们走出店门,指着钓鱼人身后的栏杆处。浅蓝色的栏杆上挂着一个手臂长的牌子,沙子酒吧。

“这家餐馆好吃吗?”我对这个小小的招牌产生了怀疑。

“他家的海鲜都是每天从船上下来的第一篓。螃蟹馅饼很好吃!”老人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

“多谢!”

我和宁文文小心翼翼地走下十来阶楼梯。餐馆的门小小的,木框窗的窗台下挂着一排五颜六色的长形花篮。推开门,满满地坐了一屋子的人。两面都是对着大海的玻璃窗。正值中午,遮阳窗帘拉下了一半。我们被领到窗边的座位。菜单上来,我的肚子像见到亲人般“咕咕”地叫了两声。餐前菜点了一盘生牡蛎,一盘鸡尾虾。主菜是螃蟹馅饼和虾色拉。服务生很快送上了一小筐切片面包和黄油。我激动地抓起一片,抹上黄油,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面包是新鲜烤出来的酸面面包。风卷残云,转眼间小筐就见底了。黄油可真香啊!我伸手想拿第三片的手被宁文文挡住。

“别吃了!再吃我们点的菜就没地方了。”

“早知道这儿的面包这么好吃,就不用点菜了。”我收手。

“应该是早知道这儿有面包吃吧!”宁文文毫不客气。

我“嘿嘿”笑了两声。怎么宁文文说我的话也象天籁之音,听起来格外动听。别是我有被受虐倾向。

第38章 第15章(4)

生蚝和鸡尾虾两样冷盘很快端了上来。挤几滴柠檬汁在上面。滑溜溜的生蚝没有想象中的鲜美。我更喜欢吃鸡尾虾。这里的鸡尾虾并不是虾的名称,鸡尾是西红柿酱加辣根调成的蘸汁儿。剥皮的虾蘸着酸酸辣辣的酱,很开胃。

窗下面就是海。湾里泊满了白色的小游艇。

“这里可真清静!”宁文文两只手托着下巴。

我环顾四周,我们进来的时候桌子有8成还是满的。大约那时别人的午餐已近尾声。屋子里只剩下我们和屋子对面的一对老夫妻。

“要不你别回去了!”

“不行啊!回去还有一大摊儿事儿等着我!我多希望能回到读书的日子。你毕业后回去过吗?”

我摇摇头,心下一沉。想起宁文文在这儿只是短期旅行。

“螃蟹饼上来了!赶紧放开了吃吧!”宁文文刀叉齐上,拖了一块饼到我的盘子里。

螃蟹饼看起来并不诱人。饼的样子是墨西哥奶酪卷饼。我咬上一口。奶酪放的很少,面软软的,满嘴螃蟹的鲜味。

“真好吃!”宁文文赞道。“我的酒吧里可以加这道菜。做成巴掌大,螃蟹状,点上两粒红豆做眼睛。”

“象蟹壳黄一样?”

“我不想蟹壳黄那样用油面,吃起来太腻。螃蟹的鲜味儿配软面皮就挺好。我这次幸运极了。新酒吧雇到了一位好厨师。你回去尝尝他的手艺!做得好还是其次,他总能变着法儿想出新菜来。这一点,别人是望尘莫及。厨师学校刚毕业,我就给了老厨师的薪水。”

“那我的鸡腿的二十四种做法就只能退居二位了。”

“那不会。鸡腿餐是主打。海鲜菜算是高档菜。我的新酒吧可没有公款消费这一块儿。别人都说我疯了,投这么多钱办这样一家纯酒吧。”

“你投了多少?”

“八百万。我爸给我留下的生意太难做了。”宁文文眼睛里露出悲哀的神色。

“难做就不做了。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重要。”我伸手隔着餐桌拍了拍宁文文的肩膀。

“那不成。整天热热闹闹又没有利益争执的日子,我最喜欢。可是那样就赚不到钱了。”

“象在学校里一样。”

“是啊,能一辈子待在学校里多好!”

“这在美国很容易实现!不拿学位,你可以到社区大学选课。40美元一个学分。赚钱的任务交给我好了!”

宁文文愣了一下,“我还没想过日子可以那样过。”

第39章 第16章(1)

蒙特利的夏天清凉宜人。我们租了一前一后的手划小艇,在海湾上慢悠悠地飘着。水边的礁石上海豹在晒太阳。几只小豹在水里进进出出地追逐。海鸥立在岸边的木栏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水浅的地方能看到海带在水里漂。礁石缝里,几只螃蟹躲在洞里,宁文文从包里掏出三角架的一只脚,探进石缝里。螃蟹用钳子捉住。宁文文轻轻一拉,螃蟹立时被拖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容易?我在青岛捉过螃蟹,拿了沤烂的鸡腿等了三小时才有两三只螃蟹上钩。可惜今天没拿个篓子来!”

“这螃蟹尺寸太小,还是放生吧!否则捉住会罚款的。”我提醒宁文文。

宁文文放下三角架。小螃蟹重新着陆,八条腿迅速移动,横行着钻进更深的洞里。

“美国的动物警惕性小。甭说别的,我现在打苍蝇都不等它停了。在空中一扇乎,应声昏倒在地。不像国内的苍蝇,你和它斗智斗勇,也未必能打死。看来格林童话里那位一下打死七只的小裁缝还真是基于真人真事。”

“那我也给你写一个条幅,‘空中打死一只’系在腰上。”宁文文搂着我的腰笑得前仰后合。

“宁文文,再乱动,我们要一起落水了!”我的话音未落,小艇一歪,水注进来。我用桨撑开。湿湿地坐在水中,我们狼狈地划回码头。车上并没有带替换衣服。我们跑到码头边的沙滩上趴在热热的沙滩上晒裤子。

“你别睡着了!”看着宁文文闭上眼睛,我有点担心。

“没有。我现在一点都不困。海风拂面,真是太舒服了。”宁文文抬起手腕,国内已经早上8点了。

晚上我们去吃寿司。那家日本餐厅就在海边的码头上。隔壁的小旅馆有婚宴。大平台上点着煤气炉取暖,一派欢声笑语。我心下羡慕,从小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喜酒呢。和我很亲的表哥结婚时,我在准备高考,也没时间去。

宁文文的手盖在我的手上,“怎么感觉已经在这儿呆了好久。”

“这么快就呆腻了?”我的手翻上来握住她的。

“没有呆腻。和国内的反差太大,好像上个星期的事儿是上一辈子那样。这里的房子贵吗?真是个隐退的好地方。”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比我上班的地方贵。我那里一百万能买150平米带一亩地的平房。”

“算上地,比北京的公寓还要便宜。被你一说,我还真动退下的心了。”

“文文,你有多喜欢你国内的生意?”我的手攥住她的。

“说不上喜欢。挺麻木的。我爸突然出事。我临危受命。当时,我不回去继续经营,我爸的生意就要树倒猢狲散,破产还是好事。闹不好债主登门,我要逃回美国。”宁文文眼睛像一潭平静的水。

“怎么会?”我大惊。

“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我爸这夜总会的生意,看起来排场很大,其实方方面面打点关系的成本很高。再加上每次扫黄打非,停业半年一年的。场所租赁费一项就能把人拖垮。还有每三五年就要搞的装修,也是个无底洞。我回去的前半年,我爸从私人那里借了一千二百万,搞了一个超豪华的装修。光是灯具就花了三百万。完工不到一个月,就赶上新一轮的扫黄运动。我爸一去世,债主们都慌了神儿。我爸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其实很多人是来追债的。我在葬礼后给他们开了个会,当场把我的护照烧了,证实我要继续经营下去的决心。”宁文文的头侧过去,看着窗外。

“你为什么没早告诉我?”我握紧了宁文文的手,揪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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