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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腿的二十四种做法(8)

作者: 如星雨 阅读记录

“文文,你爸爸心脏病发作,今天早上送到医院急救室,现在稳定了。我和你叔叔商量了一下,你赶紧买张机票回来吧!”电话对面是一阵抽泣声。

“好。我这就去订票。我明天赶到。”宁文文挂上电话,转身扑到我的怀里。

我抱着她发抖的身体,被她泪水浸湿的体恤衫贴在我胸前。我心里发闷,一阵揪心的痛。

“文文,你有没有订票代理的联系电话?林承亮刚订了回国的机票。我打个电话跟他问一下他在哪家订的票。”

宁文文摇摇头。我左手搂着她。右手用免提给林承亮打了个电话。

“你回来啦?面试怎么样?”

“还挺顺利的。承亮,你能告诉我你在哪家旅行社订的票吗?宁文文家里有事,要买今天的票回去。”

“那么急?直接拉她到亚特兰大机场,买张机票直飞西海岸。看看能不能赶上明天早上回北京的航班。”

“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看看最快哪条路线最快能回北京。”

“好的。给我5分钟。”承亮大概也听着我的语气不妙。

“文文,你赶紧找出护照。”我催她。痛苦的时候忙起来就会转移注意力。

宁文文眼睛通红,回到卧室里翻箱子。

带到华盛顿的拉杆箱里再塞上几件衣服。护照钱包放到双肩包里。

承亮打来电话。已经预订了最快的航线。下午亚特兰大飞洛杉矶,洛杉矶飞首尔,首尔飞北京。北京时间下午6点到。

“承亮,你现在能不能来取文文的护照,帮她到旅行社交下钱,再把票取回来?”

“好。我这就过来。”承亮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我提醒宁文文,和系里,朋友打招呼。省得他们不知她的下落着急。

宁文文打了两个电话。说到家里出事,眼泪滚下来。我拿了毛巾递给她。

承亮进门,看到宁文文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拿了护照,不知说什么是好。我送他出门,告诉他事情原委。他倒吸一口气,跺着脚,“那我赶紧去取票。”

宁文文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收拾出一个大信封。“我的重要文件都在这里。里面有我的房屋合同,门钥匙,信箱钥匙,每月银行寄来的对帐单,你帮我存着。冰箱里的东西你都拿走。我回来菜都烂掉了。这张纸是我家里的地址电话。我在北京的手机号在这儿。”

我心里一酸。

“我跟你一起去送宁文文。你刚考的驾照,一个人回来太危险。我还能帮你看看路。”承亮送票时主动请缨。

“那多谢了。”

宁文文给她妈妈打电话,告诉她飞北京的航班号。母女俩对泣。我拍拍宁文文的肩膀。宁文文先平静下来。

“你叔叔和小高去接你。你爸命大,不会有事的。你一路照顾好自己。”宁文文的妈妈最后嘱咐她。

第12章 第5章(2)

我上路前到加油站加满了油。三人一路无话。机场已经不象911以前,候机室管得很松,送人可以一直送到登机口。到了安检,没有机票就不能再往里进了。宁文文拉着箱子孤零零一个人过了安检,回头冲我们挥挥手。

承亮陪着我开回来。我们俩都被这意外的悲惨事件击中。我从小到大,父母身体都不太好。我爸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一天早晨大口吐血,晕倒在厕所里。送到医院急救。胃出血,一时止不住,全靠输血浆维持。我晚上守在病床边,担心过我爸会死掉,那一夜是我过的最长的一个晚上。我高考时我妈在基地被雷达辐射后眩晕,不能下床。我爸当时在国外培训。我在家操持家务。后来上大学后回原高中讲解如何备战高考,有学生提问高考前三天晚上还要不要学习。我回答说我没有面临这个问题,因为我忙着准备晚饭和第二天的饭。我的回答引起哄堂大笑。高中班主任用悲凉的语气解释我家里当时的窘困。其实对我来说,经历了我爸的险情,我并没有觉得我高考时的状况很凄惨。

我跟承亮交流了我面试的情况。他是我们系里很少的坚定读博士的人。他的老家在甘肃。他的父母认为拿到洋博士更能光宗耀祖。承亮告诉他们读了物理学博士,在美国找不到高薪水的工作。回国大学里教书,前几年还有工作机会,现在坑都被洋博士占满了。工作机会也不多了。不行。承亮当年高考是甘肃省的理科状元,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去美国读博士的,混个计算机研究生算什么?国内的研究生都找不到工作!承亮的父母硬是被儿子的状元,洋博士这样的虚名绑架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承亮一边学计算机硕士,一边读他的物理博士。比我们毕业晚两年而已,反正他小时候没人带4岁当老师的爸妈就带他上小学一年级了。我在北京7岁才上小学一年级,我9月份生日,在班里算是小的。上大学,我一下子变成年龄最大的了。直面现实,我的事业理想一下从少年得志转为大器晚成。

我告诉承亮我面试自我感觉还不错。可是经过宁文文的家庭变故,我在想是不是要回国工作。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父母身体不好,从美国回去一趟,有急事回不去呀!

承亮说你可以去西海岸的硅谷找工作,直飞12个小时就到了。你只拿硕士回去,没有美国工作经验,国内给你一个月起薪八千一万的,怎么回去啊?你说是回去照顾父母,谁信啊?都认为你是在这边找不到工作的。你没听回去到上海开会的小姜讲吗?出租车司机问他,穿得这么整齐,是不是来找工作的。

我无语。回到小镇,承亮陪我退了租来的车,载我回到宁文文家。我拉着承亮,清空了宁文文的冰箱,装到他的后备箱里,让他直接运回家。

我一个人开了宁文文的车到教研室,取回一厚摞学生的作业。回家我靠墙坐在床垫上,仔细辨别学生们的手写英文。作业都批好,已经是凌晨2点。我心情郁闷地倒在床上,算计着宁文文这时已经在飞往首尔的飞机上了。

第二天早晨7点半。我的闹钟响起。宁文文还没给我来电话。她临走前告诉我她家离机场只有15分钟的车程,没有托运行李,飞机没晚点,7点半总会打电话给我报平安的。我等到早晨8点,沉不住气,拨通她留的家里电话。接电话的是个不太友善的男人。“你是谁?找文文干什么?”象是审讯我的口气。我平心静气地说明我是宁文文在美国的朋友,想问问文文是否平安回家。“她回来了。你等一下。”对方没好气地说。

宁文文接过电话,哽咽着没说出话。我的心一沉。

“文文,你爸爸过世了?”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世了。我妈怕我一路难过,瞒了我。”宁文文泣不成声。

我惊得感觉头发根在动。从小我就是这样。怒发冲冠对我来说从来是写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我不回美国了。刚刚律师来读了遗嘱。我爸要我经营他的产业。”宁文文抽泣着。我的心也跟着抽动。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宁文文了?

“文文你多保重。也照顾好你妈妈。”

“我过几天跟你联系。我现在脑子乱乱的。”

“你的手机开机吗?”我害怕再也联络不上她。

“开。晚上10点后我妈休息。打我手机比较方便。”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我哥怎么会立这样的遗嘱?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嫂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接着是一阵惊叫。

“我挂了。”宁文文声音颤抖。

第13章 第6章(1)

我一整天都在强打精神。睡得不好加上担心宁文文。我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来跟我打听宁文文的状况。我哑着嗓子交待她爸爸过世的消息。电话那头是沉默和叹息。我没告诉别人宁文文不回来的消息。也许过几天,她又变了主意,想回来先把剩下的半年书读完。事实证明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第二天早上,宁文文打来了电话。嘱咐我通知房东退房。她会给她开户的银行发一份银行账户代理书。全权委托我处理她的账户。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留着银行帐户。银行帐单能跟着我走最好。我搬家想着通知银行更改地址。她的车,如果我愿意,可以卖给我。我跟她说,现在还买不起价值2万美元的雅阁。她更正我说,新车前两年贬得很快。2万2买的,现在只值1万8了。而且卖给别人,本人要到交通管理处做过户转让。她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只能强买强卖给我了。再说,我暑期实习能赚不少钱呢,正好用来买车。她说得头头是道,我只好先答应下来。她的衣物,请我找纸箱打包,海运回北京。锅碗瓢盆,我先挑。大家伙事儿,找个能承她衣钵主持聚会的送掉。我回答说,那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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