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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030)+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这句身为永寿宫掌事儿女子,最要紧的规矩传授给了玉蝉后,玉蕤终于能松一口气。

虽说这宫里,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事儿和……人;虽说这会子主子还正怀着皇嗣,身边儿正离不开人,可是她心底这个主意,却是自己提醒着自己,一再夯实,不可再变。

否则啊……这样一日一日再延宕下去,主子心里不好受;对于她自己来说,何尝不更是一场越发难熬的煎熬去?

情丝再难断,也终究要自己慧剑斩断。唯有自己走,才能彻底解开这个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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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来,“五福堂”外的那棵玉兰,终于盛放。

玉兰玉兰,花如其名,花色如和阗白玉雕琢而出,姿态高雅,隐有玉之德行。

君子比德于玉,皇帝又是爱玉成痴,这般玉兰在五福堂窗外颀长而立,便如皇帝身影停驻在此,无论天光月影,总是相伴,未曾稍离。

婉兮的肚子更大了,这会子更是懒得出门。身在岛上,抬眼便能看见那玉兰,便也不觉寂寞。

那狐说先生,又出了“胡说八道”的本事,最近的一本笔记上,全都是各色花花儿传闻,叫人读来不觉掩唇而笑。

狐说先生这回故事里说的主角,是乾隆十九年的状元郎——庄培因。

这位庄培因,说来可了不得。他出身于著名的毗陵庄氏——毗陵庄氏为明清时,江南的名门望族康熙年间太子太傅保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王熙说:“大江以南,山川秀美,人文荟萃,毗陵庄氏家世尤盛。”毗陵庄氏,其世泽之绵长、功名之显赫、学问之宏深、道德之崇尚,名人之辈出,府第之辉煌,六者集于一族,是世所罕见的。

庄培因的自己是状元,亲哥庄存与是榜眼,表哥钱维城也是状元,岳父彭启丰还是状元!

这样儿一位家泽深厚的状元郎,因与赵翼同乡,故此赵翼颇为知晓他不少根底之事——譬如,在庄培因乾隆十九年高中状元之前,曾与“庆成班”里一位花名叫“方俊官”的男性优伶相好……故此在庄培因高中状元之后,这方俊官也得了雅号,叫“状元夫人”。

而这个方俊官,名方兰如,自己也是有故事的人:他也是读书人家出身,但是在少年时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新娘的嫁衣被扶入帏中,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一个男子。在做了这个奇怪的梦后,方俊官竟然就这么心甘堕入“下九流”,去当优伶了。

说来也是唏嘘,虽说状元郎闹出这样的事,家中夫人也是状元之女,本是贤妻,故此这故事听来叫人心下不由得唏嘘,颇为那夫人不值——却没想到,这位庄培因竟然就于今年病逝于学政任上,不过三十七岁而已。

而这方俊官,并不是一时欢场之恋,也为庄培因穿孝、守丧,颇尽情真意切之事。

婉兮先时看故事还忍不住笑,看到后来,也终是掩卷,叹了口气。

回眸细想,赵翼于这会子忽然写庄培因,婉兮也明白——就是因为庄培因正好是乾隆十九年的状元。

朝廷自乾隆十九年开始用兵西北,到今年战事渐次将平。

皇上刚刚下旨,谕军机大臣等:“回部将次竣,应照平定伊犁之例,绘画舆图。”

不仅天山之北的准噶尔旧地,这次便连天山之南的回疆,也将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式绘入《皇舆全图》。江山一统,自是好事;只是这一场耗时六年、耗费白银两千三百万两的战事,也给人留下了太多的唏嘘去……

多少将士去而不返,埋骨边疆。不知道那些为他们哭泣、守丧的,又是何人……

这一番心绪起伏,倒是正与庄培因的故事带给人的心境,是相似的。

赵翼是在用这样婉转的方式,将他自己的心境寄托在故事里,倾诉给能看懂他的文字的人来听。

婉兮不由得放下笔记,走到窗前,凭窗望窗外孑然而立的玉兰。

平民百姓见不到皇上,便自然也不会知道,置身在这锦绣堆中的天子,这六年来同样茕茕孑立、行销骨瘦。

不过终究好了,便如这春来,曾经凋敝的花树终究重新绽放鲜妍;西北的战事于今年彻底平定下来,也好叫皇上明年安安心心过他的五十大寿了。

人过五十,为知天命之年。身为天子,天命在肩,终得江山一统,才不枉这一生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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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好消息不断传来,大小和卓已是众叛亲离,大小和卓盘踞的最后据点之一的喀什噶尔,原伯克来归顺朝廷,并且向兆惠献上攻城的计策。

同时另一据点叶尔羌,也有与大小和卓同一家族的和卓后裔,额色尹(容妃的叔叔)、玛木特(容妃堂兄、中和卓)派人前往兆惠军营,称其现在布鲁特“候进兵信息,情愿效力”。

至此,大小和卓最后盘踞的两座城:喀什噶尔、叶尔羌,都已克复在即。

就在西北好消息接踵而至时,京师却逢大旱。

皇帝四月里刚于寰丘雩祭祈雨,却并未能缓解旱情;皇帝五月里便再素服亲自社稷坛祈雨;因雨泽未沛,皇帝再度不乘辇,不设卤簿,由景运门步行祭方泽祈雨……

皇帝一个人心里揣着这样大的天下,一件事刚见转机,紧接着却另一件事又叫他挂怀忧虑,甚至叫群臣修省,求言,论他为君的得失。

这样的事儿,婉兮帮不上忙,除了在园子里好好养着身子,更小心尽自己的心意顾着后宫,希望后宫安稳,别再出事罢了。

便因此,尽管婉兮与多贵人还未完全修好,婉兮并未再私下里与多贵人重复旧好,可是她还是嘱咐玉蕤她们,平素也留意着多贵人那边的动静些。

这样的年头,多贵人和她的胎,都不可有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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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开春儿以来,一直少雨,这日头将大地晒得响干响干的。故此虽才是五月,语琴从杏树院那边过来,也是晒了一头的汗。进来便连忙走到冰箱旁去,将手悬在冰箱上头,叫那冰箱子孔洞里冒出的凉气好好儿凉快凉快手去。

“皇上这个月连着去社稷坛和方泽祈雨。每次行礼之前都是三日的斋戒,连同行礼当天,便是这两件事儿,皇上就半个月不在宫里了。皇上费了这么些心,怎么这天上还一片雨云都没有?”

“这老天爷,是想把皇上急病了才成么?”

便连语琴都急了,婉兮这心下的焦渴,更是难以排遣。

婉兮竭力笑笑,“好在西北的好消息还不断传来。或许老天爷顾着皇上悬心西北的事儿,便将所有的体恤都放在那边儿了;暂且顾不上咱们东边儿。”

语琴想想,便也点头,“这话倒也有理。前儿听说,兆惠说西北的麦子得六月才能熟。朝廷大军得等六月麦子熟了之后,备足了粮草,这才能正式攻打喀什噶尔和叶尔羌。”

“那西北的麦子,可不是得有大日头照着才能熟得快么?若雨水多了,倒耽误了麦子的墒情。”

语琴这样一说,便叫婉兮心下也舒坦了些。

婉兮不由得捉着语琴的手,含笑凝注,“……姐姐如今也越发善体人意了。”

语琴登时便红了脸,啐一声儿,“呸,这话说得怪了。难道我这会子不是已经是旗下人,不更早就是皇上的嫔位了?便是我从前总将自己当成汉女,跟皇上之间总有些心里隔着,那这会子我自己想通了去,还不行么?”

婉兮含笑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要不怎么非叫姐姐随我做旗俗下的饽饽去呢?姐姐是江南汉女,骨子里的清傲自是不必改了;只是好歹这会子母家都入旗了,便总归入乡随俗才好。”

语琴叹口气,“……听你的话,这一个月来,总共给皇太后也进了三两回饽饽去。都是按着你的教法,以旗俗下的饽饽入手,再加入我们江南的手法去。图个新鲜,又不违反了旗俗,皇太后倒是没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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